“别喝啦，”沈明煜紧紧握住了男人伸过来还要抢酒瓶的手，轻声哄道：“这么凉，要喝也得缓缓，好不好？”

虞铎抬起的长睫如同翩跹的蝶翼，在沈明煜的心头轻轻地搔了一下。他看着那双微醺的凤眸斜睨了他一眼，冷嗤了一声。

第16章 坚冰融化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沈明煜一怔，脑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很得意吧？”虞铎冷冷一挑嘴角，眼神却没有笑意，是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你发现了啊，嘴上说让你不要刻舟求剑，实际上我才是被时间囚禁在原地的可怜虫。”

“还买下来和曾经和你待在一起的房子，就为了去营造一种有人爱我的错觉……”虞铎垂下了头，一滴水珠不易察觉地在下巴颏处汇聚，又滴落在深色的家居服中，消散无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喑哑中含着一丝颤抖：“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沈明煜的胸膛剧烈起伏，虞铎的话仿佛是撕开封印的道具，让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伤痛、自责和愧疚卷土重来，几乎要把他完完全全的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沈明煜走上前两步，环着虞铎的头把人强行抱在了怀里：“是我的错，这么多年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不是好像，”沈明煜话音坚定，反驳着虞铎之前的话。泪水无声地爬满了他的脸颊，然而声音却为了压抑难言的痛苦而冷静到了极致：“我一直爱你，只是我被绊住了，我回不来，我应该早点找你的……是我做错了。”

“在电梯间看到你的一瞬间，”沈明煜松开手臂蹲了下来，强硬地抬起了虞铎低着的头，迫使这人和他四目相对，发自内心道：“我很惊喜，也很感动，但最多的是庆幸。”

“庆幸……我们还可能会有以后。”

沈明煜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平生最真诚最迫切最恳求的神色，凝聚在了眼底，尽力通过眼神传递给虞铎，慢慢地小心问道：“最后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给我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

回应他的是不动声色加快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虞铎的眼珠才几不可查地转了转。

他的瞳孔黑得像墨，暗沉沉的，语气也分外低沉：“可是我有未婚妻了，你知道的。你留在我身边在外人眼里或许会被误解，哪怕是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你们只是有联姻的意向，但没有实质上确认下来，不是么？”沈明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握着虞铎的手，认真地说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着，他伸手抚了抚虞铎的侧脸，手指顺着锋利的下颌线蜿蜒而过，目光缱绻而不失坚定：“这一次，不管未来我们会面临什么，我一定会做到跟你一起面对。”

“至少今天别赶我走，”沈明煜害怕那张熟悉的薄唇说出拒绝的话，伸出食指轻轻抵了上去，目光恳求：“好吗？”

这一段时间是虞铎一年内心情最低落的时候，不管未来怎样，至少这段时间……沈明煜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

沈明煜忐忑地注视着面前黝黑的眸子，直到虞铎受不住般错开了目光。

仿佛在无声的战场里打赢了一场胜仗。

沈明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在风中不停舞动着的树枝，微微扬起唇角

那块横亘于彼此之间的、无形的坚冰，终于有融化的迹象了。

虞铎那天最终也没有松口，说“好”还是“不好”。

但是沈明煜出于自已一向准到可怕的直觉，感觉自已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通往胜利的、正确的路沿，于是也有了些对虞铎的生活指手画脚的底气。

第一个直观的表现就是不让他喝冰箱里的冷藏威土忌。

虞铎竟然也格外听话地顺了沈明煜的意，硬是坐在客厅里和沈明煜沉默地看完了一部电影，才拿起了桌上的酒瓶，继续喝着酒。

伴随着缠绵婉转的粤语片尾曲，沈明煜静静地拿着一旁的酒，看着狂风大作的窗外，恍惚间回到了七年之前的冬天。

他们考完了期末考，在飘着雪的室内看电影，喝酒，或者……亲亲抱抱。

再次重逢之后，他们之间难得有这样静谧温馨的时刻。沈明煜对于虞铎明天醒来后的反应心里没底，表面上正襟危坐地边看电影边喝酒，实际上一直用余光偷偷描摹着男人锋利深邃的侧颜，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

过了一会儿，虞铎蓦然发出了一声轻笑。沈明煜陡然从自已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以为是电影情节出现了什么笑点，也附和地笑了笑，掩饰着自已的走神。

“想看就看吧，”虞铎弯了弯唇角，无奈地轻叹了声，调侃着：“别来的时候好好的，一会儿走的时候变斜视了。”

沈明煜被戳穿后前所未有的尴尬，明明之前放狠话说情话都神色如常，此刻红晕却顺着脸颊蔓延到了脖颈，衬得肤色像娇艳欲滴的樱桃。

气场这种东西，向来是此消彼长的。

之前沈明煜步步紧逼的时候，虞铎或沉默不语、或反唇相讥，此刻沈明煜的气势难得地弱了下来，虞铎倒来了调笑的兴趣：

“刚才装醉不是很有经验么？扒着我的睡衣不放，现在倒是脸皮薄害羞上了。”

沈明煜舔了舔嘴唇，嘴硬道：“要不然我也混不进来啊？现在能坐在这儿……说明死缠烂打还是有效果的。”说着，他想起了刚才虞铎随口说的，有些犹豫地向男人的方向靠了过来，肩膀抵着肩膀，悄声问：

“一会儿我真的要走吗？就不能……不走么？”

沈明煜的呼吸吹拂在虞铎的耳畔，两人的嘴唇距离得极近，虞铎几乎可以嗅到空气中如有实质地交缠在一起的酒精味道，和充满暗示意味的暧昧话语混杂在一块儿，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

他感觉自已的耳廓错觉般地被湿润的东西碰了一下。或许此刻转头，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撞上那个东西，然后借着难言的酒意，发生点儿什么亲密接触。

但当虞铎的头已经半转时，他忽然停顿住了

这个场景似乎发生过，就在他七年前生日的跨年夜，他借着酒意吻了沈明煜，然后顺其自然地在一起，后来又急转直下地分开……

他不能，重蹈覆辙。

第17章 “我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

于是随着喉结不动声色的滑动，虞铎坐得远了一些，指尖用力地捏了捏酒瓶，神态状若自如地喝下了一口烈酒。

沈明煜半阖着眼，期待的吻并没有落下来，他有些失落地直起身体坐了回去，在心里自我说服着：

没关系，他们还没有完全和好，一步一步来是正常的……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吧？

心里不住自我安慰着，但沈明煜周身的气场还是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让虞铎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