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1)

毒凰来仪 肃元帝时候 5426 字 7个月前

丞相也说了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无需理会,但流言越传越离谱,双莲实在是无法忍受骊唯被辱,拒绝了丞相息事宁人的提议,站出来,将真相告知。

她再次以兵者的骄傲起誓,言明一切都是有心人误传,传播流言者其心可诛,为抹黑骊唯而无所不用其极,还请民众不要被人蒙蔽,而她会对此事追究到底。

无论躲在背后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天子脚下,没人可以心存侥幸。

念蔺被人掳掠一事,却与这事无关,具体是谁人策划,与恶意抹黑骊唯声誉的幕后之人有无关联,官府仍在彻查。在全部的真相调查出来前,还请民众嘴下留德,不要受人蒙蔽,做出三人成虎之事。双莲在茶楼楼顶大声说完这些话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腰行礼,以次将的身份,以维护情人的心意,恳求众人。

围聚在茶楼下的人哪敢受双莲的礼,纷纷躲避,有那被双莲的坦荡激出热血的愣头青当即表明绝不会再听信流言,若听到有人传播流言,定会将他拖到官府。

在愣头青的带头下,众人纷纷应和,直言双莲大可放心,他们不会再受人愚弄。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这件事到最后是双莲得到最多,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骊唯堂堂丞相府嫡子竟要嫁给她为侧夫,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也有人质疑双莲是受了丞相逼迫,不得不做此声明,忍下所有委屈,娶一个失节的男子。

更有人猜测是骊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念蔺却把自己搭进去了,但他本事大,迷惑了双莲,让她心甘情愿的吃下这个亏。而念蔺为保住正夫的地位,只能做出妥协,表面上看着大度,实际上却和双莲盘算着如何磋磨过府后的骊唯。

被他们这么一说,刚表明不会听信流言的人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眼神游移。

不得不说这些人很聪明,一下就让双莲先前营造的大好势头消减了几分,但她却无怒无乐,神色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人群,拔出腰后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手心,“言尽于此,在下不会再费口舌,只以鲜血明志,让时间去证明一切。”

许多事一旦见了血就不好收拾了,见双莲做到这一步,人群中的质疑声渐渐消散。而本就支持她的人情绪越发激愤,好在有妞丫等人维持场面,这才没有失控。妞丫等人自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双莲身边的,若非双莲压着,她们早就私下行动了,哪里会由得这些人放肆?按妞丫个人想法,直接将人揍到屎出,就不会有人敢乱说话了。巫戈很赞同妞丫的想法,却提出了更恶毒的手段,令人侧目。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即便她们各自升官,不再是双莲的直隶属下,服从双莲的命令却一如当初的坚定,至于以后会怎样,没人知道。起码这一刻,她们都记着灼日小队,记得自己是双莲一手带出来的队员,清楚立场该在哪里。

双莲没有包扎伤口,就这么走下了茶楼,在妞丫等人的簇拥下走回府邸。

得知双莲做的事,骊唯的手一顿,又继续写诗了,但心里到底是不复平静。

肃元帝听着暗卫的汇报,摸摸胡子,只觉得双莲还是太年轻,被骊清随便弄个慈父形象就心软了,甘愿以自身名誉为代价保住骊唯。傻是傻了点,但也透着一分可爱,皇后当年不也曾为他这般痴傻过,都是情海挣扎的人,不必苛责太多。

想着,肃元帝只让暗卫藏于暗处静观事态发展,无需理会,也不许插手。

有了双莲的割血明志,流言的热度渐渐转冷,一切都往对双莲骊唯有利的方向行走,官府的行动也得到了许多便利,比之前的处处受阻要好多了。骊清派出的暗卫却在此时查出了真相,是骊清的一个政敌察觉到骊唯欲算计念蔺失节,便来了个计中计,想借此毁掉骊唯和念蔺,再给如今荣宠正盛的双莲一个教训。

若无意外,这一箭三雕的计策一旦成功,便是骊清最后查出真相,骊唯也无法抽身了。毕竟施毒计除情敌这样的事闹出来,第一公子的名誉再难挽回,而双莲也会和骊唯不死不休,所谓的结亲最终也只能变成结仇。站在双莲身后的肃元帝大概是不介意借这个机会再削一削丞相的朝堂势力,以达到左右平衡的目的。

骊唯形象崩塌,名誉受损也就罢了,被贱物折辱,一身傲骨的他说不得只能一死。骊唯死了,骊清无嫡子传承,便只能从庶子中挑选合适的人记做嫡子。嫡庶之争从来残酷,一旦让此人算计成功,丞相府上怕是再难有清净的日子过。

万幸的是念蔺挣脱了束缚逃掉,骊唯又当机立断的收手,抹平了痕迹,没暴露出自己。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骊唯咬死是被人诬陷的,加上他险些受害的事实,这事最后总能圆过去。而更值得庆幸的是双莲及时赶到救下了骊唯,没让人看到他与乞丐在一起的画面,不然,便是双莲以心头血发誓也没有用了。

写信提醒双莲,破了这恶毒计策的人却是幕后之人的妻子,她被夫君冷落多年,膝下无子,常受妾侍欺压,唯有寄情于诗画琴艺,排解愁思。她最为欣赏的便是骊唯的才华,自诩与之神交已久,偶然听见夫君的毒计,自是不忍第一公子受此侮辱,才冒险通风报信。但她这么做也未必没有借力毁掉夫君一切的意图,不管她的意图是什么,送信的恩情骊清都记下了,自会如她所愿的解决好此事。

但这事不宜闹大,即便没有骊唯算计念蔺的真凭实据,也难保双莲不会生出疑心,疑心一生,骊唯和她的距离就会隔开了。心甘情愿的迎娶,与生出疑心的妥协相比,自然是前者比较好,骊清便压下了此事,用了点手段将对手逼出皇城,而后制造匪患一举灭杀。这人的妻子在他头七当日,就在娘家的支撑下,拿走了自己的嫁妆,留下一个空壳给那些妾侍庶出,没两日,这些人就死的死残的残了。

之后,流言彻底的平息下来,众人的视线渐渐转移到双莲的婚礼上,为这好事多磨的姻缘送上祝福。有人出于真心,有人出于假意,但这些都不在双莲心上。

骊清敢私下里动这些手脚,自然是和肃元帝通过气的,更做出了许多妥协,算是帝王大胜。肃元帝削了骊清的势力,便幸灾乐祸起来,骊清算是自作自受,唯一的嫡子嫁为侧夫,可有的熬了,双莲也非蠢人,怎会允许骊清插手她的内宅?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世有疑

不管怎样,肃元帝都通过这件事获得了好处,且有好戏看,自然不会再去为难骊清,便暗中下旨,以帝王之名压下了这件事。府衙一把手也乐得轻拿轻放,反正闹起来,他都是两头受气的命,肃元帝的旨意可谓是及时雨,助他脱离困境。

但双莲那边也需要安抚好,毕竟她不知道骊清和肃元帝私下达成共识的事。经过一番权衡利弊,骊清动了点手脚,将算计骊唯和掳掠念蔺的事全都推到了那个死于匪患的政敌身上。横竖死无对证,怎么说还不是骊清说了算,且另一个知情者,政敌的妻子已在娘家病逝,骊唯算计念蔺的事,到此却是可以埋得严实了。

骊清也就放手,把一切都归到政敌身上,并亲自找了双莲,告诉她压下此事的必要性。双莲心知肚明,面上却露出一缕不甘,似在为不能亲手给念蔺讨公道而遗憾,但在骊清的安抚下,也就放下了此事,专心筹办婚礼,等着娶念蔺过门。

肃元帝旁观好戏的同时,仍不忘了左右平衡,在他眼里,双莲是有点小聪明,但凭这点程度怎么斗得过老狐狸骊清呢?为防双莲斗不过骊清,被他彻底的插手内宅,以致沦为丞相党派的人,肃元帝便吩咐安插在她府上的眼线全都警醒些,谨防阴谋算计,必要的时刻帮上一把。当然,肃元帝不会承认他这么做是怕戏不够精彩,他绝对是出于帝王立场,想要左右平衡,更是为了压制骊清的手脚。

说起来,双莲内宅人员复杂,不说身份高低,单说国籍就足以令一些自诩风流的人知晓厉害。来自熙国的颜归和黄念忆,一个虽出身低微却是被熙国大元帅赠给双莲的礼物,一个是轩石店备受宠爱的二小姐,财力十足,却没有寻常商户女儿的粗鄙之气,比之世家小姐也不差。而这两人都对双莲钦慕有加,根本就看不到旁人的存在,不说他们背后涉及的利益纠纷,只说这份心意就足以让人羡慕。

前程无量的念蔺,谨守本分知情识趣的燕语,肃元帝赐下的前御前侍卫青离,前逸郡王世子今小皇城红人的刘明,京都第一公子丞相唯一的嫡子骊唯,这些人单拎出来都是令无数凤国女儿恨不得不要名分追随在侧的人。偏他们都是双莲的人,且一个个死心塌地,眼里再容不得他人,刘明和骊唯更是愿意屈为侧夫,不争不抢,只求她身边能有他们一寸之地。这般好的福运,又怎能不让人嫉恨双莲?

但嫉恨归嫉恨,却是没人敢对上双莲与之一较高下,尤其是在四国纷争平息的时候,她于国有功,于天下有恩,地位已稳,轻易不能动之。也许,像她这样的人,的确有资本让无数男儿抛下一切追随在侧,而这便是实力为尊的凤国生活。

双莲内宅成员复杂归复杂,却诡异的达到了一种平衡,己国他国,位卑位尊,皇室朝臣,互相牵制却又意外的和谐。或许,这也是肃元帝放任不管的原因,若不是骊清的忽然起意,肃元帝怕是会一直旁观,只等着双莲为男子的争风吃醋头疼。现在因骊唯的强势挤入,双莲内宅虽仍旧平衡,但还是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却让肃元帝抓住了骊清的把柄,进而转变了朝堂局势,倒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利益纷争,这些利益纷争纠缠在一起,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只看掌控它的人是谁。如今看似肃元帝得利,处于旁观地位,但骊清何尝不是借了他的力,将骊唯彻底的摘干净了?而被认为是蒙在鼓里的双莲,却是得到最多的人,如他人质疑的那般,左拥右抱,两厢平衡。

这些纠葛暂且放下,来日方长,可慢慢叙说,现在只看双莲和念蔺的婚礼。

不过是一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良缘,却是一波多折,直到现在才得以平息,但好事多磨,结果是美好的,过程中的辛酸也就成了甜蜜。念蔺如今足不出户,一心等着嫁给双莲,双莲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怕有一丝丝错漏,让黄念忆看了许多笑话。当然,除了双莲以外,燕语等人也忙个不停,都没说话工夫。

很快就到了婚礼前夜,双莲怕念蔺一个人闷着瞎紧张,就派了燕语过去陪他。

念蔺更想要的是双莲的陪伴,但也知道婚礼的规矩,便强忍了下来,好在燕语素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三两下就转移了念蔺的注意力。气氛缓和之际,燕语亲自下厨给念蔺炖了一碗安神汤,当着他的面试吃,以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耍手段。

“你这又是何必呢,认识这么久,你的为人,我怎会不知,岂能疑心于你?”念蔺看着燕语的动作,眼神微暖,面上却透着几分无奈,这个男人也太小心了些。

“您信奴奴,是您大度能容,也是奴奴的福气,但该做的奴奴还是要做,毕竟您是正夫,在正夫面前,奴奴自要谨守本分。”燕语放下试吃用的碗,恭敬道。

念蔺无奈一笑,也知燕语脾性就是如此,便不再纠缠,端起安神汤就要喝下,却见燕语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念蔺立刻摔了碗,上前扶起燕语,见他神色无异只是昏睡过去,再一把脉并无中毒迹象,便松了口气,而后朝外怒吼,“来人!”

往日,念蔺发出一点动静就会有仆从上前询问他的需要,现在却有些反常,摔碗的声响这么大,竟没人上前,且在念蔺喊人的时候,也没有仆从进来询问。

心知不妥,念蔺一手搂着燕语的腰,一手按着腰间,他从来都是刀剑不离身,这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并且会一直保持下去。正要拔刀出来面对可能会有的威胁,就听到一声响动,念蔺还不待反应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男子。

“何方鼠辈,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横刀一指,念蔺气势全开的看着来人。

“一别数年,少主还是一点没变。”说着,中年男子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成熟俊朗的脸。若是在平时,见到这样的一张脸,念蔺很难生出恶感,但在此等情景下,这人便是美若天仙也不能消了他的杀意。许是察觉到念蔺的陌生与戒备,俊男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少主,你可记得柳俊这个人?”

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听到父亲的名字,念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却没有答话,谁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且诈他一诈。想着,念蔺就保持了沉默,搂紧燕语的腰,神色不善的看着俊男,俊男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少主总该认得这个,这是主子临死前交给属下的,只道有一天时机成熟,便让属下凭此来寻少主。”

念蔺心乱了,这枚玉佩他的确认得,因为这是他父亲一直挂在腰间的阳玉佩,而他身上佩戴着阴玉佩,阴阳相合,方是圆满。他以为这是娘亲的遗物,很是心疼父亲的情深不悔,在父亲不知原因的失踪后,为了防止被人抢夺阴玉佩,他就寻了个地方埋好。原打算在成婚后,寻个机会和双莲去把玉佩挖出来,不想却会在这里,在一个陌生人手上看到本该挂在父亲身上的阳玉佩,这人说父亲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一直以为父亲在某处活着,不愿见他,许是有难言之隐,他便不强求,只等着自己站到一定高位,然后告诉父亲,他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好。

可这人却告诉他父亲死了,且将这么重要的玉佩交出,只为让这人来寻他?

“少主若认得此玉,就该知道主子有多看重这枚阳玉佩,如此可能向少主说明属下的身份?”俊男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玉佩递到念蔺面前,让他看个仔细,念蔺看得够仔细了,却依然戒备着,“你一口一个少主,我却从未见过你,而你又怎么知道我便是你该认的少主,且信物说法各说各有理,你说这是父亲交予你,让你他日寻来。我却可以说这是父亲与过往斩断的意思,不过留个念想。”

俊男轻笑一声,道:“少主可知主子的真名不叫柳俊,而是刘钧,他是前太子的嫡子,而少主便是前太子之孙,你身上流着的是凤国皇室的血脉。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肃元帝不过是一个窃位贼子,是踩着老主子的尸骨上位的恶徒!这皇位本该是在老主子那一支传承,却被肃元帝抢夺了,害得老主子含恨而终,主子颠沛流离,少主更是沦为孤寡。少主若还不信,属下还有一个凭证,主子的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