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真的很爱他，我可以连自尊都不要，只要他向我抛出一点点橄榄枝，我就欢喜雀跃，我就愿意放下一切，哪怕是我的骄傲和尊严，就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飞蛾扑火我也愿意，只为能与他相守。

在人前我很平静，装作如无其事，其实背后我彻夜彻夜的睡不着，我本来就生着病，每晚还都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的病情加重，吐血吐到我已经没有力气，连日常的行动都变得异常艰难。

躺在医院的最后时刻，临死亡前的最后一秒，我都还是忘不掉他，所有人奔跑着都过来救我，就是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

我现在才明白，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是我的救赎，他只是把我从一个深渊拉进另一个深渊。

今生今世，我重生为牧云湛，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心动又从未停止。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他对我的伤害令我现在想起来都止不住的打颤。

我好像一边清醒又一边在沉沦，不断的在这两者之间拉扯跳跃，今生我顶着牧云湛的头朢 憂 ??O ?? 榢 怤 镄衔，我能够嫁给他，我快乐吗？

我好像并不快乐。

我在原地站了几个小时，直到日上中头，我才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脚已经麻了。

打开门，进入客厅，王姨看见我眼前一亮，露出慈祥的微笑：“我正要去找太太呢，这都中午了，您还不回来，您不饿呀？”

“还好。”我语气不咸不淡，转身走向餐桌，那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午餐，没有一道我爱吃的菜。

王姨跟在我身后，关切地说：“太太是有什么心事？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就没有笑过，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样不好，新婚就该喜气洋洋的，您说是吧。”

我夹菜的手一顿，落下筷子，对上她的眼睛：“不该说您就别说，您不觉得您的话太多了吗？”

她听闻顿时噎住，一句话在嘴里打了好几圈都说不出口，吃瘪的样子真的很滑稽。

旁边传来凳子拖拉的声音，章非蔺坐在了我的对面，他已经穿戴整齐，完全不复昨晚醉酒的狼狈，又恢复成那个冷静，从容的章非蔺。

此刻，他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用眸子打量着我，眼神闪过一丝不悦。

我别过脸，不想与他对视。

第36章

王姨是在章家打拼多年的老人了，她多会看眼色啊，见此情形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先生。太太可能只是累了，我们说了些闲话。”

章非蔺微微颔首，寂静的餐桌，只有微微碗筷碰撞的声音。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类似于卡通片里播放的幼稚的铃声，我不由自主的被声音给吸引，瞟了一眼。

就那一眼，便在我心底瞬间炸开，血肉模糊。

令我震惊的不是那个铃声，而是隐藏在那串陌生的号码身后的来电背景，是一个男孩的照片，他跟我长得很像，跟那个死去的陈昭屿长得很像很像。

我的视线无法从那张照片上移开，那个男孩的笑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每一处都与我有几分相似，但却又有所不同，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章非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背景，他的眉宇深深的皱起，转手接起来电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也怪客厅里真的过分安静，章非蔺即使没有按免提，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样？”男孩的声音黏腻又带着撒娇，透过电话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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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样？”章非蔺兴致缺缺。

“哎呀，你讨厌，当然是说我给你设置的铃声和来电背景啦，你可不许擅自改掉啊。”

“等下次见面，我要亲自检查的，你在做什么呀？我有点想你了，你能来看我吗？”男孩继续说着，说到最后慢慢变成恳求的语气，像极了当初的我。

章非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晚上去看你。”

那边迅速传来男孩的欢呼声，他的嘴角不可控制的微微扬起。

他很快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放下。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终于感受到我的注视，他抬起眼眸来与我对视。

我突然憋不住笑了，感觉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了，轻松无比。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叶放入碗中，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我感到章非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我缓缓开口：“章先生，我看着这个男孩长得好像陈昭屿。”

我此话一出，他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露出一丝裂痕来，章非蔺的眼神变得复杂。

“你认识陈昭屿？”他问我。

我将那一块青菜送入口中，嗯，很是可口。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爱他吗？”

章非蔺沉默了，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看向了别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向我，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爱。”

“拿另一个人做替身来缅怀他这叫爱？”我追问他，一边剔除磁盘中的鱼刺。

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在爱一个人时，会在对方离开，在你无法得到时去选择找一个相像的人呢？章先生，你爱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外貌？”我连续出击。

他依旧没有回应。

“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再找一个跟他相像的人，然后跟他在一起，腻了就将他踢掉？”

“兰因絮果？莞莞类卿？拟态而非求真？故人之姿总是难以忘怀？还是过往如走马灯一般一一重现，你贪婪的从一个人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