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想把自己能有的,最好的留给对方,力所能及。

真好啊,曾经...

肩膀酸涩麻木的压着木板,呼吸冰凉,仿佛水雾凝在睫毛上冻成了霜。

他有多久...没对郑少瑜说过爱了...

好像从没有过。

那样发自内心的情感宣泄,一直是对面传来的,他会附和的说,“我也是。”

视野尽头的黑暗,呼吸孔照进的光线羸弱,他仿佛看到郑少瑜穿着西装站在远处,瞳孔冷冷的睨着他,景物摇晃,是家中的客厅,周围尽是砸碎的花瓶杯碗,林丧想看清楚那模糊的脸,可疲惫的躯体将精神囚禁在牢固的铁盒子,动不了。

他躺在地上,缓缓地眨了眨眼。

深色西裤靠近,下颌被抬起。

埋在脖颈间的刺痛和话语一样真实。

“我爱你”三个字变得沉重又血腥。

郑少瑜抬头时,嘴角沾着湿红的血,神情怨毒。

“别以为离婚就能甩干净了,你一辈子别想摆脱我,觉得我不好,怕了,想跑?真他妈会想美事,吃穿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废话?”

掐在下巴的手指狠狠捏着,好似要掐碎骨头,“没有我,你算个屁啊。”

郑少瑜甩手站起身,鞋尖裹着风踢下。

即使是回忆,拳脚也真实得仿佛又一次落在身上,疼痛蔓延开,林丧蜷缩起来,眼泪烫化了睫毛的冷霜,烫化了皮肉,流出血来。他像被猎人骗下树枝的麻雀,春日的暖意变成凛冬的寒风,鞭稍打在脊背,噩梦般,如影随形。

哭泣也是无声的,直到累了,水痕涸在脸上,眼睛胀痛。

林丧闭上眼,在迟来的饥饿中昏沉。

他好像睡过了无数觉,又醒来了无数回。

隔着声音,听觉越发迟钝,朦朦胧胧,宛如隔纱。

不知时间是如何过去的,漫长的像荡过了整个人生。

当光线不是从呼吸孔传进,刺眼的从顶方降落时,铁锁哗啦哗啦坠地,他的爱人,迎着阳光映入视线。郑少瑜长长舒了一口气,托着林丧麻木的肩膀抱出箱子,掬在怀里解他手腕的绳子。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越过郑少瑜的肩膀,林丧窥见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有保镖守在门口,提着汽油桶,等待下令纵火烧房。

郑少瑜的手不停地抖,解了好几次绳子才算松脱,失而复得的搂着林丧,亲吻他的头发。

“好了,好了,宝宝,没事了,我们回家...”

64

郑少瑜还是那样子,看上去并未憔悴多少,可能有些消瘦,林丧被他搂在怀里珍惜的摸着头发,心里竟安定极了。闻着郑少瑜衣服上的冷香,林丧眼皮重得抬不动,脑袋一点,在熟悉的抚摸和怀抱中昏睡过去。

他没有发觉自己抓住了郑少瑜的衣袖,那样依赖,身体和精神都已疲惫不堪,却还会下意识做出靠近郑少瑜的举动,手指搭袖口轻捏着。

郑少瑜托着林丧的腋下和膝弯站起时发现了拽着自己的手指,他握住林丧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你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不吃点苦不知道谁才会真心对你好,被外面的嘴骗一骗就回头和我对着干...”

林丧这一觉睡得踏实,窗外的天黑沉沉,他短暂的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这觉醒来是睡到凌晨还是傍晚。躺在床上的感觉也似曾相识,房间小,东西却齐全,墙壁贴着带暗纹的壁纸,他应该还在船上。当郑少瑜推门进来,林丧才想起他已经摆脱赵柏威了。

一碗小米粥。

郑少瑜拔了林丧手背的点滴,“刚叫医生给你看过,挂的盐水,这几天少动,养养。”

他端起瓷碗,勺子抵在林丧嘴边,“放糖了,吃一点。”

林丧按着止血的药棉,胃口不大,但也知道自己该吃东西,顺从的张嘴吃下半碗。

郑少瑜戴了黑框眼镜,沾点斯文气,林丧看着他,底气就没了一半。

林丧低头,看郑少瑜舀着汤匙晾粥,食指带着他们的婚戒。

婚戒是指环,一圈玫瑰金,刻了花纹,侧面镶了两个不起眼的小钻,林丧攒下两个月工资买给郑少瑜的。

郑少瑜对外称单身未婚,走秀采访时被问起手上的戒指,他说等有了合适的人再把戒指移到无名指或送给那人,记者直呼深情,粉丝们也热泪盈眶,一边希望郑少瑜永远不结婚,又猜测那个幸运的女人会是谁。郑少瑜的女朋友,那一定要顶优秀的,个人家大业大,长得又好,搜罗一圈,真是无人能配上他,有粉丝在见面会上哭着说你一定不能谈恋爱,郑少瑜微笑,抽回手说,“有时候缘分到了,挡不住的。”

后又遭人扒戒指太便宜,不像奢侈帝会用的款式,肯定是别人送的,能戴得这么稀罕,八成早有恋人了。

米粥凉透,郑少瑜放下碗,叫服务生端下去再送碗热的。

他原就是鼻高眼深的混血,镜头前的亲和力全靠打光和演技,现在瘦了些,五官更清晰,虽然养眼但给人感觉很难亲近。

郑少瑜半个月奔波寻人,累,懒得笑嘻嘻做样子,单刀直入的问:“听说你是自愿跟他走的。”

他昨天下午赶到破公寓,找赵柏威谈判。

赵柏威惊讶了一瞬,死活不承认拐走过林丧,郑少瑜把和于子浩的录音按给他听,那人沉默了一会,开始嘲讽郑少瑜自作多情。

“这可不能怪我,我一说有办法能让你离开郑少瑜,他就爽快的和我走了,他自愿的,能算绑架吗?你不来,我们还要过好日子,真扫兴。”

郑少瑜不信他的话,确定林丧活着,没让赵柏威将话说完。

餐馆的监控录像他看过无数次了,为了辨别带走林丧的是谁,为了确认林丧是不是厌倦他而逃走,快进慢放,不放过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