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官的同意下,现场的大屏幕随之播放,袁斐亮辅以讲解,“该视频为我委托人在市区某个居所的监控记录,时间发生在深夜一点,当时原告主动并独自前往委托人家中,并且在十分钟后,乘坐在委托人的副驾,两人一起驶离。单从这段影像来看,我觉得原告人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似乎与您方所说的‘被迫’截然相反。”

冯澄澄此时也来到了旁听席,和方剑紧邻着,他刚坐下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低声骂道,“老阴逼,二十多年前的监控录像都留着,狗东西绝壁是留了一手。”

辛畅对于这个证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他从逻辑基点出发,“首先辩方律师仅从这一次的影像资料就能判断出是否自愿积极,是否过度轻率呢?我们在诉讼中强调过,被告是用谎言诱骗委托人至别墅区进行性侵犯。如果需要举证,至少需要多次多地证据,也包括我们提到的别墅区监控资料,不知道这一条被告人愿不愿意提供?”

“不好意思,别墅区影像的保管权不在我们手中,而且我们也从未做过非法监禁的事。”

“没有非法监禁,为何我的被告人会无端退学,并且在离开北京后怀孕产子?”

怀孕产子?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媒体们更加躁动,这是之前迟迟没有曝光的巨大八卦。

辛畅露出笑容,随后说道,“请法官准许我们传唤我们的证人。”

在等候室心焦难耐地等着的陆旭秋,被警察一路带着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把目光投向许久没见的陆维倾,只听见辛律师指着他说道,“陆旭秋,年二十岁,是委托人遭受多次恶意侵犯所生。据委托人所证,在被告二度非法监禁期间,对方不仅反复性侵使其怀孕,并且以此胁迫委托人的生命安全。”

陆旭秋的露面立马让场面混乱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止也止不住,这实在是太让人诧异。“双性人被侵犯产子”也就算了,孩子竟是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黑料满盈的教唆犯。

陆旭秋的出现,俨然打了俞振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辛畅为了准备这张王牌,迟迟没有保释他,一直忍到开庭这天才让他出席。

当然这也有陆维倾的意思“让他吃吃牢饭,这家伙活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证人,袁斐亮镇定地侧过身和俞振北低声沟通,随后在辛畅那得意的嘘声中,主动要求提前开启午间休庭。而当他们走到休息室后,俞振北冷哼一声,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那个小怪物生的儿子,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

而袁斐亮则是脸色极其难看地责问助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查出来。

“因为陆旭秋的户口上亲属关系写的是陆善,而且我们当时以为问题点出在闻若康身上,没想到他的助理会是……至于陆维倾并没有产子的记录……”

助理唯唯诺诺地擦了把汗,大气不敢出。袁斐亮径直拿过陆旭秋的材料迅速看了一遍,此前忽略的小人物一下子成了关键人物,不仅是户口上的亲属偏差,还有对方因为跳级念书,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年龄匹配的问题,而现在,只看出生日期,确实很蹊跷。

于是他有些担心地问俞振北,“我们需要做亲子鉴定确认吗?”

从程序上来说这是正常的辩护肯定需要,但此时并不建议提出,因为这很可能成为对方的武器,而且在二审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媒体一定会把这场的内容大肆宣扬,对他们更加不利。

“没什么必要,虽然应该是。”俞振北毫不慌乱,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这个证人的出现只能说有点意外,毕竟他以为当初陆维倾逃走之后,对方肯定流产了,没想到还给他冒出个私生子,看来这家伙也没那么简单。

要不是当年哥哥一直求着他让他放过陆维倾,对方能这么安安稳稳过这么多年?

然而没料到,当初乖乖承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小怪物,时隔多年竟然敢壮着胆子咬他一口。

在这次北昇风波快要偃旗息鼓,他们大获全胜地打垮闻若康的时候,陆维倾凭空出现,用玉石俱焚的态度,买通各大平台媒体同时发稿,一时间“双性人”、“非法囚禁”、“高官强奸”这样充满八卦和联想的字眼,把话题真正推向了全网热议的高潮。

这背后或许有高人指点,复刻着北昇最擅长的舆论战的打法,把压力踢到了他们脚下。

然而俞振北偏偏无法像对陆旭秋那样,抹黑他并且翻转舆论,因为陆维倾在东市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为他侧面佐证的大多是社会上举足轻重的中坚力量,他们有着一定影响力和话语权,比如董盛铭,比如闻若康,比如方剑,比如许许多多与陆维倾打交道多年的同事和合作商。

是的,对付庞大的腐朽帝国,不是小孩子们嘴里的天降正义,更不是陆旭秋的利益联盟。惩奸除恶需要能够坚守正直的能力,还有坚不可摧的信任。

连认识时间最短的冯澄澄都在自己的直播间说道,“我觉得大家会愿意相信陆维倾,是因为他闪闪发光的个人魅力哦。”

这些人的发声成了这场舆论战的护盾,也是让陆俞走向真正平衡对峙的局面。

陆维倾对这场纠缠他二十一载的噩梦,冷静地施以迟到多年的复仇。

这一次,他会赌上所有。

【作家想说的话:】

想说写个彩蛋,讲一下第二次俞振北怎么找上并侵犯陆维倾的。

但为了不显得我一头热,礼貌性询问一下哈哈。

第九十八章 是演技 章节编号:66896

午间休庭的时间一般是两个小时,但这次只有一小时,可能是因为官司牵扯的人物引发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法官也希望能尽早定论,所以陆维倾和辛畅连饭都顾不上吃,在休息室讨论下午对方可能泼出的“脏水”和相对应的解法,门外的助理律师在此期间发了两条短信,内容都是关于陆旭秋的。

“他想见你。”辛畅看着短信说道。

男人面不改色地回应,点了根烟说,“没空。”

“他是关键证人,我们得聊聊。”辛畅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十分钟吧,至少通个气先。”

随后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陆旭秋心急如焚地站在门口,他死死地盯住陆维倾,第一句话就是,“难道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在证人等候室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冯澄澄的手机把这两周跌宕起伏的新闻全看了一遍,也包括那篇震撼所有人的长贴。

男人破釜沉舟地揭露了自己的伤口,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用多年建立的信誉,和藏了一辈子的隐私做担保,实名举报俞振北。

可是这样赤裸裸的曝光,无疑是同归于尽。如陆旭秋的遭遇一样,不堪入目的谣言和肮脏下流的评价层出不穷地涌现,就算他的背后有朋友的支持和发声,但相抗衡的局面只会让陆维倾走在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钢索上。

“头一次听说,双性人生子,不知道他们下面长啥样。”

“肯定是仙人跳要抚养费吧。”

“早就说这些贪官该给治治了。”

“陆旭秋不就是那个作弊拿奥数金牌的?感觉父子俩都有问题。”

欣喜若狂的路人是如此地兴奋,密密麻麻地输出像一场不会落幕的戏剧,舆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正义和邪恶始终共生共存。哪怕是声音嘹亮的批判者们,嘴里大喊着正义的决,实际上也只是置身事外地动动嘴皮子,一切都是增添无聊的人生里的调味剂罢了。

所以网上的每一句话都让陆旭秋红了眼睛,他不相信陆维倾能无动于衷,他明明最在乎自己的名誉,他明明最真心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平静生活,他明明忍了这么多年。

“废话,在乎这些的话,我还打这个官司干嘛。”陆维倾抖了抖手上的烟,他瞥了眼一脸悲痛的青年,这样子特别像一只丧家之犬。

“可是,明明要复仇的是我”

“少自以为是了。”陆维倾的声音很有压迫感,他似乎从今天早上在庭审时就是这样异常冷静的语调,“我早就说过,我和他的恩怨,我会自己解决。”

“陆旭秋先生,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再去考虑风险是没有必要的。我们现在需要思考下午的庭审。”辛畅皱起眉头,他不想耽误时间,对于每一分钟的浪费都是不可忍受的,而且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在这场官司上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