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姬聿止不住地咳嗽,玉白的脸也开始泛红。

阿九拍了拍他的背,“这可是你自己要喝的,不能喝便不要勉强。”

“不……咳……”他摇摇头,“只是……第一次而已,还不适应……”

阿九再将酒倒满,“那我们继续。”

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已喝几尽。姬聿晃了晃脑袋,像是撒娇般道:“姐姐……我好困啊……”

阿九倒完最后一杯递给姬聿,玩笑道:“你这是醉了,你父王会不会怪罪我……怪我教坏他的儿子?”

姬聿支颐,盯着杯中酒,平日里精明的狐狸眼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幽怨道:“不会……他才没有那么在意我……”

阿九不解,“怎会?你可是他的独子。”

姬聿端起酒,仰首饮尽,自嘲道:“他的心……全在那个人身上,关心我……不过是……我像……她罢了。”

阿九顺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姐姐想知道?”姬聿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但转瞬又耍赖道:“你……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阿九坐近了些,没想到姬聿重重倒在了她的怀里,他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个……秘密。”示意她附耳过来。阿九低头,他继续道:“那个人啊……”灼热的气息散在她颈间,濡湿的双唇流连在她的耳廓,低低呢喃时,催生出阵阵钻心的痒意。

“我说……完了。”他依偎着她,声音渐低,“姐姐……你要替我……保密……”

“看来你还真是喝醉了,什么唬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阿九叹气,摇了摇他的胳膊,“姬聿?”无人回应,竟已昏睡了过去。

阿九一边让他靠着,一边使劲拧了拧左袖,酒水淅沥流下。

她起初喝了两三杯尚还清醒,但怕高估自己的酒量,以防误事,之后的酒都被她偷偷吐在了宽大的袖袍里。倒是被她蒙骗的姬聿,灌下了大半坛酒。

“姬聿?”她拍了拍他的脸颊,“我送你回去。”一把将他拉起,姬聿迷迷糊糊地靠在她的身上,身体全部的重量压着她,吃力地走着。

两人走几步,就得歇一下,阿九不禁喘息道:“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挺重。”

就这样一路半拖半拽,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姬聿的寝室。

推门时,阿九还在心中起疑,这一路竟没有遇到巡逻的侍卫,甚至连姬聿贴身护卫也没看见。但眼下也顾不得了,她孤注一掷赌一把,赌名册就藏在姬聿的房间里。

里面布局倒是和她的房间相似。她扶着姬聿来到床边,将他放倒,不曾想对方未撒手,竟环着她一起倒在塌上。

阿九俯身看着姬聿,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手臂。

“姐姐……”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姬聿,你醒了?”阿九的手心开始生汗。

0014 14.巧取名册(二)

他并未应答,呆呆地望着她。

玉雪面孔只脸颊、鼻尖带了一抹绯红,一双墨黑眼瞳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欺凌过一样,不同于往日的剔透狡黠,现在的他……从未有过的娇艳无邪。

阿九扯了扯他的手臂,没想到被环得更紧,后颈被压下时,猝不及防,姬聿的唇贴了上来……

他闭起眼睛,长睫扫过她的鼻梁,仅仅是两唇相触,少年的吻带着虔诚,纯洁而敬畏,浅尝辄止。

阿九抓住他的双臂,“你醉了。”

姬聿乖巧地点头,“我是醉了,可是……”他复将额头贴向她的额头,宛如向她撒娇厮磨的小兽,呓语般,“这件事……我很清醒。”

阿九道不清心底是何滋味,不是不知道他的示好,只是一个孩子的仰慕,不过是一时迷恋,她不会当真。

况且,这还是一个她时刻要提防的孩子。

“我知道了。”阿九只能哄着,摸了摸他的头,“既然醉了,就睡吧。”

姬聿醉眼朦胧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缓缓放下了双臂,又睡了过去。

阿九踉跄着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

环顾房间四周,并没有她想象的奢靡复杂,反而有些空旷,找起来应该会容易许多。

看向角落的滴漏,已到亥时,萧浔这时应该已经潜入了珍珑阁,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书架……橱柜……桌案……半个时辰过去,凡是能看到的,通通被她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轻轻敲了敲地板,难不成在下面?

丧气地抬头,对面墙上的的一幅画吸引住她的目光。

实在是奇怪,不是寻常人家爱挂的圣贤,也非仙非道,竟是个女子画像。以姬聿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将这样一幅画放在卧室里。

她上前掀开卷轴,果然背后暗藏玄机。

由精铁所铸的方格,十横十纵,组成了如棋盘般的布局;又有同材质的小方块错落其上,每个方块的不同方位都刻着不同的笔顺,大约共计八种:侧、勒、弩、趯、策、掠、啄、磔,想必是按永字八法拆解而来。

她敲了敲墙壁,这一块是中空,名册极有可能在这后面。

很显然要将这混乱的笔顺组成正确的字方能打开这暗格,看这推移方块可使用的容量,应该就只有一个字。

阿九捻了捻衣袖,静心分析,现在有两个难点:一是这个作为锁钥的字是什么;二是即使知道是什么字,能将它拼凑出来也非易事。

若猜字,首先浮现她心头的便是“姬”字。转念想又觉得不对,此字虽然笔顺不多,但结构复杂,阿九打眼一看,就知道拼起来甚是麻烦,设密之人自不会作茧自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能轻易尝试,否则白白浪费时间。她放下卷轴,开始仔细打量这幅画。

这画上的人非比寻常,不是形貌,而是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