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应亦骛低头,拿自己的脸轻轻蹭他的脸:“什么能比得过你呢。”

喜好也好,消遣也好,或是旁人,什么能比得过程萧疏呢?

若是在从前未相识相知时,这些倒才有可能有这样重的分量。忽然想到许多可能,应亦骛不禁问他:“若那年我真的去了江南,再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程萧疏如实回答:“留在豳都,专心做事。”

应亦骛没忍住轻轻拍他的掌心一下。

……当然,其实那样也很好,只是他会很舍不得程萧疏,根本不会想要前往江南。

程萧疏没躲开,却因为这样的问话也有了些想法,转而问他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若那年上巳节我没认出你,你往后会怎么办?”

上巳节么?上巳节在徐家的疏月园,若没有见到程萧疏,那他喝过酒后,便自己回去温书了。

应亦骛认真思量,当真作答:“没有你去找张敞,我大概春闱便被人点名刷了下来,然后心灰意冷,更不会和谷净濯有牵扯,回去继续读书,到第二年再来考……至于是否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第,或又幸运入仕,都不得而知,但或许不会再认识你。待几年过去,我会有许多子嗣,再一齐度过许多年,到老之后儿孙偶然翻到那个面具拿给我看,我那时可能根本就不记得你了,还会以为是小时候自己戴的。”

程萧疏:“那真是不错的一生。”

应亦骛再度轻打他掌心,转而握住他的手,不准他再击掌:“分明是稀里糊涂的一生。”

若不是身边这个人,他应当不会感受到那样多的滋味。

不会懂得真正心爱,不会懂得何谓勇气,何谓坚定,他大概就随着大浪席卷的方向,自然而然地度过了一辈子,兴许那样的日子更加平和安宁,却都不及此时,最值得他珍惜的当下。

他最最最最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最心爱的程萧疏。

“你呢?”心中被这样的爱意灌满,应亦骛问他:“你会如何?”

“我应当不会成亲,继续遛鸟玩乐,接着流放,如现在一般。”程萧疏试图去想:“大概会立凭陵为世子,等他足以肩负一切,便放心离去。”

“那你会不会再想起我?”

“嗯?”

“会不会再想起在围场里跟你说垛子神笑话的鸟面具小孩?”他仍然好奇。

“兴许会,兴许不会。”程萧疏不确定答:“人都成那样了,还有心思想别的么?”

“那如果有一日你再遇到我,会想起我吗?”应亦骛穷追不舍问。

“怎么说?”

“……嗯,假如上巳节之后,我年年落榜,穷困潦倒,而你又成了晋。江,还在围场做奴隶,有一日你遇到我在街边卖字画。”

“那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所有字画都买下来。”

“然后呢?”

“问你有没有闲心,再为我讲一个笑话。”

他们相视一笑,两心不渝。

正文完

番外:

第一章:

“家里来了客人?”程萧疏站在楼梯上问。

“是呀。”陈妈笑着看了一眼会客室,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欣喜:“是二小姐的客人。”

程萧疏闻言,神色也舒缓下来。

他二姐姐有一个一直纠缠不清的前任,从年少时一直缠着姐姐到而立,不知道姐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已经受不了忍无可忍了,看陈妈这个表情,大概可能是他未来的姐夫,便下楼多问了两句:“爸妈也在客厅?哪家的?”

“先生和太太也在。”陈妈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不是燕城人。但二小姐说是好朋友,还叫你也去看看。”

“我去?”息地望着他,交接的一瞬,他的目光一时变化太多,程萧疏甚至有些揣摩不出其中的情绪。

忽然冒出的光亮是惊讶还是兴奋?长久的注视再低下眼究竟是尴尬还是心慌?

程萧疏还未来得及探究,有人便顺着男生的心不在焉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小蜧?”李清妙喊他:“过来坐。”

程萧疏听到声音,方才从置物架后走出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强行在父母身边坐下打乱他们的位置,而是规矩地坐在了姐姐对面,探究地看着那个男生。

“小蜧,这是我的好朋友应亦骛。”程萧昕见他来了,停下话题先介绍:“亦骛,这是我弟弟程萧疏,家里的小幺,跟你提过的。”

虽然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从自己走近到坐下一个细节都没错过,却好像才回过神来一般,此时有些仓促地起身,伸手向程萧疏:“你好……我是应亦骛。”

其实在程萧疏出现之前,他没有这么紧张,还很从容地坐在程萧昕身边,偶尔说两句话也很斯文。可程萧疏一出现后,他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顿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我又不丑,也不凶,就算为大帅比的长相而深感自卑也不至于这样吧?程萧疏暗暗腹诽,最终还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不太情愿地和他握手:“程萧疏。”

“怎么这时候回家?”他一出现,父母和姐姐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问。

程萧疏家里孩子多,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平时各回各的住处,通常只有节日时才会都聚在一起,他平时也确实不太可能在家:“我来取个东西,”又问程萧昕:“晚上槐哥叫我一起去看四姐的赛车,姐姐去不去?”

“我就不去啦,明天飞一趟尼斯坦,今晚得处理一点工作。”程萧昕答。

“嗯。”程萧疏颔首,他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姐姐是知名音乐家,正是事业上升期,繁忙无比,不能去也是常事,可他确实没想到,程萧昕在拒绝之后转头就问身边的那个叫应什么的:“亦骛要不要和小蜧一起去看看?我妹妹的赛车很精彩的。”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姓应什么的似乎还真的有所意动,暂时先没有回答姐姐,而是转头用那种亮晶晶的、期许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