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砚是真的会扔人的。

去非洲苟延残喘十年,他也做得出来的!

沈知夏怕了,不敢再闹:“这病房还有后门的!我放你走,我现在就放你走。”

处理好沈知夏的问题,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来回几千公里的航行,就算有人换着开,周书砚也疲惫不堪。

毕竟为了做到亲手送沈知夏去非洲的承诺,去的路上,大部分都是他亲自开的。

折腾一圈回到海城,周书砚整个人都累到不行了,却没闲心休息,而在简单的洗漱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更清爽之后,带着沈新棠喜欢的草莓味点心,和她喜欢的白玫瑰,去她的公寓找她。

还没上楼就在楼下和沈父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回味过来的周书砚薄唇勾起一抹苦涩:“沈伯父您...也是来看新棠的?”

“还没起床呢。”沈父晃了晃手上的保温桶:“新棠是学计算机出身的,大学时兼职帮人写代码赚了不少钱,你还记得吧?这两天她重操旧业,和人合伙开起了公司,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没法按时吃。”

说到这里,沈父顿了顿:“怪我,怪我当时意志不坚定,没有给她分财产,如果她有财产傍身,可能就没这么拼,也不至于在心死之后,半点我给的好处都不肯要了。”

沈父既是血缘上的亲生父亲,真正做过的错事也不多,都能闹到如此为难的地步,那他...

周书砚低头,看手上的点心袋子和鲜花,忽然觉得这些随时都能买来的东西,比起沈父手中亲手制作的食物,有点华而不实。

“沈伯父我...”开口想说点什么,还没把话说完,忽然听到咔哒声,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21章

听到声音,沈父情绪立刻就激动了:“棠棠,棠棠你下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他迎上去,殷勤的态度,周书砚看得咂舌,却不敢小觑,以免不敢居于人下:“新棠我这些天把所有事都忙完了,也来看你了。”

第一次说这种话,周书砚的表情难免有些僵硬。

亲眼目睹沈父像换了个人,围着沈新棠嘘寒问暖,一路从公寓楼门口跟到她的车前,周书砚露出意会的表情,想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然而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真难。

看沈父做的时候,沈新棠虽不至于很热情,虽然也有冷漠,但是没有恶言相向的,一切都很平静。

然而轮到自己的时候...

“成年人了,大家都很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怎么能是浪费呢?”周书砚不甘。

“怎么不是浪费?”沈新棠眼神虽厌恶,语气却平静:“如同我在你那里浪费了九年一样,你跟踪我的每一天,也一样都是浪费。因为从火里跳楼的那一刻开始,过去的沈新棠,和你这个人,都在我的生命里死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了。此后的每一天,我只想擦亮眼睛,做我想做的,做我能做的,为我自己而活,每一个试图干涉打扰我脚步的人,都会是我的仇人。”

“我没有干涉打扰你。”周书砚急急辩驳:“新棠我就是想和你吃顿饭,说说话。”

“这不就是打扰了?”沈新棠冷眼挑眉:“周书砚你明知道,你在我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还非要在我眼前蹦跶,强迫我和尸臭吃饭说话,可不就是在干涉打扰我?”

说到尸臭,她还真像闻到了臭气,抬手捂住了口鼻。

很简单的动作,却如最笨重的重锤,将周书砚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砸在了谷底。

面容惨淡的闭上眼睛,沉默片刻,他轻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也把沈知夏的事情处理好了,把她送去遥远的非洲,永远不会回来打扰你...”

“与我何干?”沈新棠讥讽勾起了唇角:“周书砚你该不会时至今日,还以为我对你的厌恶,都是沈知夏带来的吧?”

周书砚咧了咧嘴角,想说点什么,满脸羞愧的又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要说沈家宴会那晚,他就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意识到他过去对她不够坚定,从未真正把她放在眼里,才稀里糊涂的导致了今天的一切吗?

明明她才应该是失而复得被捧在手心一辈子的天之骄女啊。

脚像是被黏住了,怎么拔都拔不动,双目也跟着迷离。

周书砚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处,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白色职业装,但和寸头莫名特别搭的沈新棠,干脆利落的上车离开。

白色车身在正午时分的阳光下划出流线型的线条,周书砚干涩不堪的眼角,划出苦涩难言的泪水。

沈新棠在计算机方面可能特别有天赋。

大学时就靠做兼职买下第一套公寓。

离婚后抵押公寓筹钱创业,不过三个月就把公寓钱赚回来了,不过三年就成为行业内说得上话的标杆,公司版图出了海城,直奔在北方的遥远帝都。

又一次在行业论坛上看到沈新棠,见她在压轴完讲话,意气风发接受记者采访,周书砚满眼欣赏的喃喃:“是我耽误了她,如果不是和我纠缠那么多年,她的事业早就比现在大十倍百倍了。”

从此,周书砚正式歇了对沈新棠的心思。

除了暗暗关注她的新闻,在她获得表彰、有什么重大活动的时候偷着送一束花,再不敢做别的什么。

比起过街老鼠般的周书砚,沈父这三年就很潇洒了。

起先是很做小伏低,一心只想获得女儿的原谅没错,但父女之间哪里有真正的隔夜仇呢。

一次地震,沈父不顾一切的回去找沈新棠,重见天日的沈新棠原谅了他,仅有的隔阂也都消散了。

沈父就在握手言和之后,先从投资沈新棠开始,一点点的把业务交出去,最后理所当然的把整个沈氏交给沈新棠打理。

沈新棠名下的公司声名鹊起的同时,沈氏也在她手上节节攀升,自觉骄傲的沈父,自然而然的过上了开口女儿闭口女儿,以女儿奴为傲,以啃女儿为荣的美好老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