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闻声,保温杯一撂,从办公室跑出来,“出什么事?韩珍怎么会毁容?”
导播往录播厅里指,韩珍被助理扶出来,按压伤口的帕子,浸了半边血,主任吓一跳,“愣着做什么!我去开车,快送医院啊。”
进虞山一院时,血已经止住了,助理帮她挂急诊验伤,划开的创口,不足三厘米,刺得却很深,医生用棉签剥开血痂,血又止不住。
“得缝两针,你做什么职业?”
她是《灵光一闪》节目组的主心骨,受了伤,组里四五个人都围着,胸前统一挂着工作牌,医生扫一眼,“记者?拆线之前恐怕上不了镜。”
韩珍脸色发白。
助理慌了,“怎么会这样?以前从没出现这样的失误,珍姐不能出镜,是不是节目要换人主持了…”
导播手肘抵了下助理,示意他别乱说话,韩珍脸色又白了一度,“你们先回台里,我治伤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刚才录播的素材让编辑和后期剪辑,时长应该够晚上播。”
“珍姐,你自己可以吗?”
“我可以。”她心事重重,“是意外事故,台里会调查。”
等人散了,韩珍处理缝合好创口,主任让她先住进普通病房。
韩珍站在病房门口,“眉骨受伤,需要住院吗?”
主任手机揣进兜里,“事情我已经汇报给台长了,这是他的意思,省里刚找台长谈过话,现在处于观察期,最好一
她半信半疑,“我要住多久?”
主任扬眉,“你还想住多久,就今晚,一院病床多稀缺啊。”
三十六楼
“我先回台里,一会儿过来住。”
主任拉住她,“折腾什么,崩了脸是小事吗?多少观众就认你韩珍这张脸。”
越说她越扎心,越觉得蹊跷。
眉骨此刻红肿高耸着,一双杏眼再清丽水灵,模样也不能硬说多好看。
只怕非得等拆线后,才能上镜。
韩珍语气商量,“住院要
主任妥协,又载她回台里。
还没进办公室,走廊有三五人正扭打成一团,面孔韩珍都熟悉,她节目组那几人,还有王钰。
“你们是嫌平日嘴皮子动得不够利索,想练身手了!”主任气急败坏,“这是电视台,不是菜市场,给自己留
导播不服气,指着王钰,“查了监控,东西就是她放的,韩珍流这么多血,她还满脸无所谓。”
“我怎么无所谓?但凡稀奇古怪的东西不都是你们组里的?我好心搬进去,怎么知道它会爆炸。”
王钰北方人,身高172,比一般女生骨架大,体格再相对健壮,一对四也吃力。
推搡中像被和面团,衣服头发揉扯得凌乱。
她理了下衣襟,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心虚,“我绝不是成心的,韩珍医药费,误工费,我出。”
监控记录得很清楚,王钰又喝醉,把快递
整件事,荒唐又凑巧。
念在她无心之失,主任劝韩珍大事化小,她脸孔上浸着寒气,下午回一院,就
伤养了几天拆线,消肿了没好全,横亘在眉尾,一条细长红痕。
韩珍回台里,《灵光一闪》正在录播,接替她的女主持,叫余茉莉,娃娃脸巴掌大,热情洋溢,声音奶甜。
刚从上镜记者升至主持人,她专业熟练度不及韩珍,常吃螺丝,闹不少笑话,但观众缘好,属于纯真无害这一挂。
新面孔,撑住了节目热度。
这一行,年轻新鲜血液,更迭的速度极快,韩珍直剌剌上顶楼,往台长办公桌上放了封自荐信,自荐入新闻中心。
她整理出做文稿记者时,下乡区县,采风撰的文章,有两篇,在江州报上刊登过,成绩斐然。
王钰背后是真金白银的资本,她没十足十的把握,心里担着块重石。
出了玉兰台,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缠绵得像情人的吻。
黄桥撑着把黑伞,快速逼近,“韩小姐。”
韩珍一个激灵,捂住胸口,“你怎么走路不声不响的…”
他伸手一指,奥迪A6泊在街口不起眼的拐角处,“首长,在等你。”
季庭宗这几天陪书记考察沪原市,上令下达,省办公厅一把手并不清闲,他靠在后座,阖着眼,面孔显露倦意。
车内气氛沉寂,韩珍怕扰他休息,一直憋着不出声,余光在车内乱晃,落到他手背虬结凸起的几缕青筋。她指腹似有似无地抚过,有几处扩散成硬币大小的淤青,“你去扎针了?”
季庭宗半张侧脸,陷落进窗外霓虹,“嗯,水土不服。”
“你不在虞山,去外地了?”
他鼻音很重,“沪原。”
“旅游还是公干?沪原有好几处少数民族安营扎寨的5A级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