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的日常所需之物,谢知真早就带着丫鬟们打点清楚,这会儿无事可做,便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看弟弟奔来跑去。

见他蹭了一身的灰,就连鼻尖都沾了一团脏污,自个儿还浑然不觉,她忍不住柔柔地笑起来。

“姐姐,等天一亮咱们就动身。”谢知方不明白她在笑甚么,却止不住心生雀跃,三两步跳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腰,“我先带姐姐去金陵安家,等到春暖花开,咱们再一同游历名山大川,说不定还可以往姐姐去过的异域转转,重游故地呢。”

谢知真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帮他擦拭脸上的灰尘,笑吟吟地点头:“阿堂,我都听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姐姐不嫌弃我无权无势就好。”谢知方在她的玉脸上香了一口,眼看枇杷端着金丝燕窝羹走来,依依不舍地放人,“姐姐喝了燕窝羹,自去安歇,我这里还有得收拾呢!咱们小时候一起粘的白兔灯笼,一起扎的燕子本文更.新叩号:㈡㈢.0/3 4 1 4 五 二 三风筝,这回都得带上!还有姐姐教我练的第一张字,刻的第一方印章……”

多少陈年的琐碎物件,被他当做宝贝,一件也不肯舍下。

谢知真心里酸软一片,只喝了半盏羹,便推说喝不下,看着弟弟毫不介意地将剩下的燕窝灌进喉咙。

她使小厮往他身上加了件披风,摸了摸他双手火热,这才放下心,转身去了客卧,和谢夫人并妹妹絮絮地说了半宿的话,约定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请她们去金陵的新家小住。

天色发白时分,谢知方小心翼翼地将姐姐扶进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自个儿也钻进去,命马夫速速往城门走。

为了顺利出城,他没有打将军府的旗子,轻车简从,令押送金银细软的车队走了另一条道路,定在城外三十里处会合。

望见城门的时候,谢知方难抑心中欢喜,将谢知真抱坐在怀里,贴着她精致的耳垂吮了吮,黏黏糊糊地道:“姐姐,今夜我要在客栈肏你,至少要两次……话说回来,我还没有在长安以外的地方肏过你呢!”

谢知真脸颊滚烫,不自在地扭了两下,感觉到腰后有东西硬硬地撑起,不敢再动,轻声道:“阿堂,你……你老实些……”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马蹄声急急奔来,一人高声叫道:“前面的可是周将军?还请留步,陛下召您入宫!”

谢知真的身子僵了僵,紧张地握住弟弟的手,声音带着颤音:“阿堂,我陪你一起!”

谢知方垂下眼皮,神色晦暗。

看着覆在手背上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冷漠的眉梢和唇角,渐渐变得柔和。

他紧了紧怀抱,安慰道:“姐姐莫慌,且去城外不远处的云来客栈等我,最迟天黑,我一定赶来与你会合。”

谢知真见他神态从容,并不像没有准备的样子,强行按捺住满腔的慌乱和担忧,送他下车。

谢知方骑上太监准备的马匹,正准备扬鞭,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柔弱的呼唤。

他回过头,笑得没心没肺:“姐姐,怎么了?”

“阿堂,我等着你。”谢知真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自车窗探出半张美人脸,眉目盈盈,如泣如诉,“无论多晚,我都等你。”

谢知方愣了愣,重重点头。

鞭子抽在马身上,他呼喝一声,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QQ:①③⑤-⑥②⑧-⑦②⑦⑥/梦中星推文嫁姐(姐弟骨科、1V1)第一百七十七回 萧公俯仰系安危,君臣从古固多疑(双更第一更)

第一百七十七回 萧公俯仰系安危,君臣从古固多疑(双更第一更)

入宫之时,天降大雪。

白色的雪落在御道上,不多时便积了厚厚一层。

谢知方鬼使神差想起前世里和姐姐殒命宫中的那一日,脚步微顿。

“周将军,您往这边走,陛下在清宁宫等您。”那面生的太监低眉顺眼地在左侧引路。

清宁宫乃是季温珹登基前所居之所。

尚未潜伏于宁王身边时,谢知方是常客。

一刻钟后,他走进安静到有些空旷的大殿,解下厚厚的披风,在殿中央端端正正跪下。

太监斗胆望向坐在玉阶上的帝王,见季温珹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常服,襟前绣的还是四爪金蟒。

他面沉似水,向自己轻轻挥了挥手。

太监弯着腰退下,轻手轻脚地将大门关严,留给君臣二人独处的空间。

谢知方在冰冷彻骨的青砖上磕了个头。

“不知陛下传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他轻启薄唇,干净清亮的嗓音陌生又熟悉,令季温珹想起数年前鲜衣怒马、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为了遮掩身份,他常年服用使声音变得粗哑低沉的药物,这会儿服用了解药,恢复本来声色,显然是去意已决。

季温珹有些怔忡。

他站直身子,身后的垂花窗映进亮堂的雪光,脸色微微发白,也不知道是被白雪映的,还是心情不佳。

盯着伏在地上的人看了许久,他涩然开口,问的竟是:“周先生,你在生朕的气么?”

批过那张奏折,他被心火激得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时分,方才回过味儿来。

他本以为谢知方被战功和群臣的拥护冲昏了头脑,生出不臣之心,所图甚大。

以辞官之事拿捏他,不过是做做样子。

谢知方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罪,方才爬到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他最清楚不过,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甘于平庸呢?

然而,面前这人竟干脆利索地坐进马车离开,为了避免朝臣与百姓挽留,刻意隐匿行迹,低调得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听说,就连衣物箱笼,都早早地收拾停当,将军府只留下几个老仆看门,一副再也不会回来的架势。

他为什么要走?

他不打算辅佐他了吗?

谢知方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