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人没事就好，姜以宁放心下来，又回到床上躺下，准备入睡。

他确实也记得，还在出租屋的时候，路行川每次洗澡的时间就格外长些。这可能是路行川的习惯吧？作为伴侣，自己应该尊重并包容。

姜以宁这样想着，盖好被子，安然闭上了眼睛。

他给路行川留了一半位置，还有床头的夜灯，又过了一会儿，爱洗澡的年轻人总算洗得干干净净地出来了，姜以宁还没睡着，能听见对方放得很轻的脚步，感觉到他关掉床头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上床。

主卧的双人床尺寸很大，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路行川先是平躺着，然后慢慢一点点向姜以宁的方向挪移，直至能感受到彼此近在咫尺的体温。

他静静地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伸手，环过姜以宁的腰。

姜以宁在黑暗中无声地弯起一点唇角，像睡熟了似的没有动。

见他“睡着了”，路行川才大胆地靠得更近，侧躺着收拢手臂半抱住他，心满意足地深吸了口气。

在温热的怀抱包裹中，姜以宁很快就真的睡着了，路行川则忍受着某种甜蜜的折磨，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白天没弄明白的算法，终于也逐渐呼吸平稳，进入了睡眠。

路行川第二天还要上课，姜以宁和赵鸣风约好下午在公司见面，略提前了几分钟到达目的地，一下车便看见对方已经等在那里，正朝自己招手。

“以宁，好久不见！”

赵鸣风热情地上前和姜以宁握手，笑容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阳光灿烂，眉飞色舞。

与他相比，落后一步走来的程骞就显得稳重许多，也礼貌地伸手和姜以宁虚握了握，颔首淡笑道：“Ivan，别来无恙。”

姜以宁笑起来，不无感叹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三人乘专用电梯上到会客室，赵鸣风还亲自给姜以宁泡了壶茶，一边请他尝尝自己的好茶，一边同他讲起具体的合作内容。

《音梦之旅》一直宣传的是没有剧本、没有内定，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为了综艺更有看点和节目效果，过程中免不了会有编导根据选手的表现，设计和强化“人设”，制造一些笑点、泪点或反转，需要参演的艺人配合。

但整体还是以实力说话，先导片和前几期是录播，到决赛时则会网台同步直播，平时还会有一些小的直播活动和商务口播，每期根据观众投票选出热门人气选手，录制额外的衍生节目，不涉及竞赛PK，就是玩点常见的综艺游戏。

“还有一点，我们的选手绝大部分是创作型艺人。”

赵鸣风道：“当然，因为大家的类型不同，也支持演奏非原创曲目和改编曲目，只是在某些环节会比较吃亏，如果你能自己写一两首曲子，效果应该会更好。”

姜以宁从前无聊的时候也尝试过自己作曲，但因为没有人听，写出来的乐谱只能躺在琴房吃灰，后来有一次大扫除，被保洁误当做不要的废纸和垃圾一并清理，姜以宁还难过了好久。

那保洁阿姨说是问过翟先生才扔掉的，害怕自己赔不起雇主的损失，紧张得都快哭了。姜以宁看得于心不忍，跟她说没关系，转头和翟湛英生闷气，翟湛英诚恳地向他道歉，说自己不懂才闹了误会，承诺以后再也不会乱动他的东西，派人去垃圾处理站连夜翻找，还是没能找到。

姜以宁最后原谅了翟湛英，后者又给他买了新的钢琴，他却很难再燃起创作的欲望，只有在孤儿院探望小朋友时，偶尔即兴弹些小调哄孩子们高兴。

听赵鸣风这么说，他也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那行，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赵鸣风还在和姜以宁聊着，程骞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个打扮干练的短发女人。

姜以宁听他介绍道：“Ivan，这是邢卓，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个经纪人，就先自作主张介绍你们认识了。阿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姜以宁。”

“姜先生，你好。”女人爽朗一笑，对姜以宁道：“你可以像程哥一样叫我阿卓，或者直接叫名字也行。”

“你好，叫我Ivan就好。”

姜以宁从沙发上起身，同她握手打过招呼，程骞向赵鸣风使了个眼色，借口道：“那你们先聊，我和Ethan还有别的事要单独谈谈。”

“我和你谈什么……”

赵鸣风和姜以宁聊得热络，舍不得走，被程骞强行拉着胳膊推攘出去，隔着关上的门隐约听到一点声音：“喂！你轻点，唔”

姜以宁怕他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还在想要不要跟上去劝架，邢卓看出他的犹豫，笑着说：“别担心，他们两个关系好着呢，平时就爱打打闹闹，没事的。”

她自然地在姜以宁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直率而自信地开口道：“再自我介绍一下吧，邢卓，职业经纪人，卓越经纪文化有限公司创始人之一，现任总经理……”

邢卓的履历在圈内已算得上闪闪发光，旗下带出过不少有名有姓的演员和歌手，还代理了几位知名运动员的商务约，而上一个华国籍肖赛金奖得主、被称作“浪漫王子”的某位钢琴家，就是她的师父一手打造出来的。

她说话也不弯弯绕绕，坦言道：“你的情况，肯定也不可能签全约，只单独签一个经纪代理合同就好我提前拟了一份，你可以先看看，有问题的地方都可以商量。”

崭新的文件夹被推到姜以宁面前，他依言打开翻看，列出的条款都很合理，决策的自主权也完全在他，不过更细节的法律问题，他还是需要咨询过律师才能做决定。

邢卓对此表示理解，姜以宁和她说好，如果律师看过没问题，他就可以签约。

专业的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来做，姜以宁至今都没有接过任何商务合作，就是因为不太懂得其中的门道，如果能有一个可靠的经纪人，帮他代理事务、规划发展路线，无疑事半功倍。

两人达成一致，邢卓又站起来同他握手：“期待你的答复。”

程骞适时地推门进来，问他们：“聊得怎么样？”

邢卓笑着点头：“很愉快。”

“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赵鸣风从程骞背后冒出来，热情地对姜以宁道：“以宁，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一定要好好叙叙旧，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吃饭可以，喝酒我不太行。”

姜以宁露出一点歉意的表情，程骞无奈地笑了笑：“Ivan，你别听他的，只是请你和阿卓吃顿便饭，喝不喝酒都随意。”

几个人于是转场去定好的酒店，电梯下楼时，姜以宁抽空给路行川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饭，让他不用做自己的份。

赵鸣风是嘴闲不住的性子，在车上就和姜以宁聊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讲。

但姜以宁还是很有耐心，时不时点头附和，发现他嘴角好像有些红肿，关心地问：“你这里是怎么了？”

赵鸣风话音戛然而止，哈哈干笑两声：“……刚才被蚊子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