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川看见这人便恶心反胃、拳头发痒,可姜以宁没说话,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强忍着揍那家伙一顿的冲动,询问地看向姜以宁:“宁哥……”
“行川,你先回去。”
姜以宁脸色不大好看,见路行川犹豫,勉强安慰地笑一下,对他说:“没事的。你先上楼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路行川仍不放心,但姜以宁坚持,他到底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得听话地绕开翟湛英,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叫得这么亲密,翟湛英抱着花束的手也攥紧了,指节咯咯作响,面上却保持着沉稳的微笑。
他并不看路行川,只紧盯着姜以宁,又开口道:“宁宁,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若不是为了姜以宁,翟湛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种鬼地方,肮脏破败的小巷、狭窄逼仄的城中村群租房,处处挤满蝼蚁般的穷人,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令人作呕。
他终究是心疼姜以宁了,他放在心尖上宠出来的豌豆公主,应该回到属于他们的城堡里,继续做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白月光,而不是在泥泞里被乞丐染指。
翟湛英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为此他宁可接着扮演对方忠诚的骑士,就当做是夫夫之间的情趣。
“这些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赌气不管你。”
他的语气情真意切,眼里的深情毫无破绽,还上前想把玫瑰花送给姜以宁:“宝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我们重新补过一次纪念日,还有你的生日……”
姜以宁没接他的花,更不想接他的话,后退两步与翟湛英保持距离,指了指旁边墙上的消防标语,冷冷地说:“这里是消防通道,不能停车,麻烦你把车开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周一才是我们应该见面的日子,到时候去民政局签字就好,不必劳烦翟总贵步临贱地。”
姜以宁说着,瞥了一眼那束开得正盛的路易十四玫瑰,丝绒质感的花瓣雍容华美,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人”,心里只觉得讽刺。
“这样好的花,送给前夫实在可惜,还是留着送给你的新男友吧。”
“宁宁,我没有新男友。”
翟湛英立刻矢口否认,一副无辜的神情:“那个妄图破坏我们关系的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自己亲口承认是受别人指使,还想敲诈勒索,现在人在看守所里,等判决文书一下来就会进监狱,没个三五年出不来,你也该满意了吧?”
姜以宁闻言拧起眉头,都不知道是该觉得自己可怜,还是翟湛英那位“情人”更可怜。
他没有学过法律,不懂得如何定罪量刑,但只从道德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个人里犯了错最该受惩罚的分明是翟湛英。
毕竟只要翟湛英不想,那男孩子总不可能坐上去强*他,第三者尚且有可能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翟湛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婚。
姜以宁没有办法原谅,因为这本就不只是一次原谅那么简单,而是每一次想起来,都要再被伤害一次,反反复复地撕开伤疤,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他闭了闭眼,眼睫抖动,把某种翻涌的情绪按捺回去,再开口时声音里已带了些微颤:“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
第20章
“不想见我,是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么?”
几次三番被姜以宁冷脸拒绝,翟湛英的耐心到了极限,又装不下去了:“所以就是刚才那个人,让你这么乐不思蜀?”
翟湛英看到照片时就觉得路行川有些眼熟,见了本人才认出那张脸,不就是他那天在会所里见过的侍应生么?
“姜以宁,你也学起那些女人养小白脸了?你还有钱养他吗?”
翟湛英随手丢开那束花,价值不菲的名贵玫瑰就这样被扔在小巷脏兮兮的地上,他大步上前,伸手将姜以宁推得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俯身低头质问:“是他卖身养你?还是他比我*得你更爽?”
姜以宁气得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地抽痛起来,双眼都被强烈的呕吐感催逼得通红,鼻腔止不住泛酸。
翟湛英自己出轨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反过来质疑他,完全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而路行川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更不该平白无故受这种污蔑。
每当他以为对方已经足够恶劣时,翟湛英却能一次比一次让他更加失望,姜以宁好不容易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又轻易地被男人三言两语就拉回应激状态,整个人僵硬得难以呼吸,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翟湛英似也意识到他的神情不对,垂眼看着他扑簌颤动的睫毛,话音顿住,唇角动了动。
男人静默几秒,忽而又突兀地语气陡转,声调放低下来:“……没关系,宁宁,我原谅你。”
像是在自我说服,翟湛英深呼吸了两口,生硬地扯起一点笑意,继续说下去:“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计较你和他的事,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
“别说了。”
姜以宁总算积蓄够了力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打断翟湛英自我感动的表演:“你自己说这些话,不觉得讽刺么?”
“下周一,民政局见。”
姜以宁几乎是咬着牙,抬眼狠狠地瞪视对方:“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这一眼剜向翟湛英,却并未使他知难而退,反倒喉咙发紧,喉结上下一滚,眼底眸色愈深。
姜以宁抬脚欲走,还未走出两步就被翟湛英单手捉住肩膀,往回一把扯进怀中。
曾经熟悉依恋的怀抱,此刻却只让姜以宁感到被冒犯,好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恶心,立即伸手推翟湛英:“放开我!”
姜以宁越是抗拒挣扎,翟湛英就越是用力抱紧,坚实的双臂箍得他生疼,男人滚烫的气息急切地凑到耳后,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瞬间让姜以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再也抑制不住作呕,胃酸从食道里涌上来,灼烧得喉咙刺痛,眼角也渗出了泪水。
不知是怕伤到他,还是怕被他吐在身上,翟湛英手上力道一松,姜以宁当即挣开对方的禁锢,刚脱身却又被从身后紧紧攥住了手腕:“姜以宁,你不要逼我。”
“唔!松手……”
两个人在车前拉扯起来,姜以宁腕骨被捏得发痛,眼看要被对方强行制住,本应早已回到楼上的路行川却突然出现,猛地扯开翟湛英,张开手臂挡在了姜以宁身前,对着面前的男人怒目而视:“他说了让你放手,你听不见吗?”
其实路行川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走到拐角处的阴影里便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着姜以宁和翟湛英。
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能看到两个人的肢体动作,翟湛英似乎在向姜以宁求和,然后就是扔下玫瑰花,推攘到墙边像是低头接吻的姿势。
路行川直愣愣地看着那两人的身影纠缠、推拉拥抱,背脊一阵僵硬,胸腔中仿佛有东西在寸寸碎裂,酸楚的疼痛令他指尖发凉,死死掐进掌心,带来更鲜明的锐痛。
有一股冲动让他想要大喊大叫、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抓住姜以宁的胳膊摇晃祈求对方清醒一点,别再被翟湛英的伪装迷惑,这个男人压根不值得托付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