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川鬼王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那个老者,他肩膀上的那只绿鹦鹉转着鸟头看了一圈,随后又把目光落在那个老头身上。

过了后,那老头说道:“这是我师兄夜烛明做的云开子母锁,若是有人用外力强拆此棺,母锁机关启动,就会炸毁金棺,只有打开金棺里的子锁,才能完好无损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贺娘子叹道:“夜烛明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匠,既然如此,那这梵音金棺要如何打开呢?”

穿着灰衣的瘦小老头说道:“钻出一个指尖大的小洞,让一个人爬进去解开子锁。”

天川鬼王阴恻恻的:“一个指尖大的小洞?”

老头说道:“母锁的机关如同一张蛛网,全都嵌在金棺里面,哪怕损毁一根蛛丝,都会引动里面的母锁机关,能钻出指尖大的小洞,都已经是极限了。”

宋时绥暗暗感叹这机关的巧妙,目光掠过身边的苏历,看向天川鬼王肩膀上的那只绿鹦鹉。

夜烛明的师弟被天川鬼王捉到这,万一这老头也解不开金棺,那么作为夜烛明的得意门生,曲笙寻就危险了。

这鹦鹉的眼神十分人性化,显然是被长生殿的诡术师附魂了,不知道此刻羽流萤在哪,是否能将这个消息传到曲笙寻那里,好让她早做防备。

沉思间,瘦小的老者打开了一个金属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钻头,围着金棺又转了一会,才拿着粉笔在金棺某处画了一个白圈,沿着这个位置开始钻孔。

这是一项枯燥而乏味的工作,刚打了浅浅的一层,瘦小的老头立刻停了动作,又换了一个位置重新开始钻洞。

如此这般换了五个位置,夜烛明的这位师弟才找到一个没有母锁机关丝盘踞的地方。

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一刻钟后指尖大的小洞就钻好了,灰衣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众人一眼后,气喘吁吁地说道:“老朽已经钻出来一个小洞,里面的子锁解开也容易,只要将嵌在棺材盖上的星盘转上一整圈就行了。”

天川鬼王说道:“只要老先生解开,在下必定重礼酬谢。”

灰衣老头休息了一会,从衣襟里掏出一条食指粗细的金色小蛇,小蛇顺着小洞钻进去,又过了一刻钟,只听咔哒一声从金棺内部响起,灰衣老头摸了摸胡子,扶着金棺站了起来。

他那条金色小蛇也从小洞里爬了出来,爬上了老人的千层底黑布鞋子,缠在他的脚腕上。

灰衣老头说道:“机关已经解开,老朽告辞。”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宋时绥看他步履蹒跚,于是走上前搀扶他。

灰衣老头看了她一眼,唏嘘道:“哎哟,总算来了个尊老爱幼的。”

屋里的众人都已经围在了金棺前,宋时绥扶着灰衣老头离开房间,又搀扶他一步一步下了楼梯,走到了外面的回廊里。

“好心眼的姑娘,把我送到门外就成。”

宋时绥有些犹豫:“天黑路滑,您一个人能行么?”

灰衣老头笑笑:“老朽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却也会些功法,倒是你这女娃,非亲非故的何故来帮我,就不好奇那金棺里有什么宝贝?”

宋时绥说道:“您打开机关立刻就走,想必也觉得有些东西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我又何必留在那呢?”

灰衣老头笑了起来,从脚腕上拎起那条金色小蛇放在手里抚摸着。

两人走到红玉绣坊的朱漆大门前,盘在老头手腕上的小蛇却忽然僵直了身体,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哎呀,我的小金!”灰衣老头痛呼一声,正准备弯腰将那小蛇捡起,宋时绥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小心,这蛇有毒。”

他们二人已经走到朱漆大门之外,大门没有关上,留着一人宽的缝隙,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袭上宋时绥心头,她机警地转头一瞥。

贺娘子的房间正冒着不详的红光。

宋时绥正震惊着,吹来的秋风忽然一滞,周围温度骤降,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层层白霜忽然从前方的地平线不断向这里蔓延。

第309章 谁想长生,他就让谁提前死。

纸人的手轻轻一掀, 梵音金棺就这样被轻易地打开了。

金棺打开的那一瞬,屋里的所有天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这金棺里还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天川鬼王的纸人站在金棺旁边, 无形的丝线缠绕在纸人的四肢上, 天川鬼王的手指轻轻一动, 便有一个纸人把身子探进金棺中。

无事发生。

众人这才走到金棺前,又在距离金棺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一脸谨慎地看向金棺里的东西。

昏黄的烛光下, 流光灿灿的金棺里居然躺着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

这个女子头戴凤冠,身穿朱红色的凤袍,年龄约莫三十五岁左右, 容颜艳丽,肌肤如雪, 双颊有着淡淡的酡红。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蘑菇从她身体各处生长出来, 铺满了金棺底部, 只露出那张仿佛醉酒后熟睡的脸。

这一幕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屋里好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烛火爆开, 响起哔剥一声,屋里的众人才纷纷找回自己的神思, 发出了几声低叹。

贺娘子的声音激动起来:“容颜如生, 不死不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太岁?”

苏历皱着眉,沉声说道:“那些血红色的蘑菇是什么?”

天川鬼王说道:“这女子为何头戴凤冠?”

一旁的羽落清浑身颤抖, 脸色惨白, 双目圆睁,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啊!!!”

她一把扑到金棺前, 发出一声哀嚎:“母后!”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

寒意深入骨髓,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凝结成冰,一阵阵难以言说的刺痛遍布四肢百骸,宋时绥白了脸,四肢僵硬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