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曲笙寻就摇头:“青霜剑用的是紫电青霜木,长于极寒之地,摸起来是冰凉冰凉的,这金棺摸起来常温,肯定不是啦。”
“那浮光剑的材料呢?”
“浮光剑的材料是离火凰木,那材料我也摸过一小块,摸上去触手升温,而且无论是紫电青霜还是离火凰木都坚不可摧,只会在雷击后才变得脆弱,得掐准这个时机才能锻造出兵器来,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法锻造了。”
闻人听雪坐在椅子上,拄着下巴说道:“除了这两种,还有什么坚不可摧的材料呢?”
曲笙寻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于是便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这一拍,立刻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瞬间醍醐灌顶。
“还真有一个!”
闻人听雪:“是什么?”
曲笙寻看着自己的手掌,恍然大悟:“是庚金!”
她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像念咒似的一通嘀哩咕噜:“没错没错,庚金也可以,与人骨融合可以变得坚不可摧,除了人骨,应该也有别的材料可以与庚金融合,只是我不知道。”
“现有的庚金大部分都在玄机阁,所以月扶疏让我师尊做出了这口梵音金棺,夜烛明不告诉我,是因为庚金的缘故,因为庚金不稳定,即使短暂地融入在什么材料里,过段时间也会析出来。”
“而且庚金还有一个特性,当庚金遇到相容度更好的材料,就会从原来的材料上析出,流入到更好的那个材料里。”
她脸上露出梦呓般的表情,有点呆滞地看着闻人听雪和趴在她腿上的瓜皮小野猪,喃喃道:“我的天,和庚金相容度最好的材料......”
曲笙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第308章 中计。
曲笙寻像游魂似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一会摸自己的后脑壳,一会又捏捏自己的手指,再一会又开始捶自己的肩膀和锁骨。
闻人听雪坐在铺着绿色圣诞树毛毡的椅子上, 商枝穿着红丝绒金丝如意纹小马褂, 脖子戴着如意长命金梭, 坐在曲笙寻特意给她做的小圆木凳上,和闻人听雪一样,眼眸里盛满了困惑, 脑袋跟着曲笙寻一起转来转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么久,曲笙寻才停下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眉毛都会跳舞了,过了一会, 她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五官也皱成一团, 脸上写满了纠结。
曲笙寻的面部表情和内心戏实在是太丰富, 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表情的, 有着夸张的、超强的、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情绪感染能力, 看得闻人听雪也背后一凉,眉头一皱, 总觉得身上毛毛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小圆矮凳上的商枝, 和那双圆溜溜的猪眼对上, 于是一把将商枝从凳子上薅起来抱在腿上,手指触摸着小野猪脑壳上的小绒毛, 这才觉得几分安心。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 曲笙寻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当她平静下来的时候, 仿佛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在手工坊里的六轮转椅上。
转椅灵活地转了一圈,曲笙寻重新找回面部表情管理,她倚在六轮转椅上,一手拄着转椅的扶手,一手摸着下巴,看向闻人听雪和商枝,缓缓开口:“说来也奇怪,我不知道金棺怎么打开的时候,简直抓心挠肺地想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现在我知道打开的方法,突然间不那么想知道了。”
她张开怀抱,伸展手臂,面朝天空:“好像突然间,脑袋里出现一道白光,随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只剩下如尘埃般漂浮着的空虚与迷茫。”
闻人听雪这个社恐还是适应不了太过E人的表达方式,她身体后仰,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呃,哈哈哈,有点道理,我练剑太辛苦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也会有点迷茫和空虚的。”
“不过听你这意思,这梵音金棺是一次性用具吗,庚金析出之后就失去作用了吧?”
曲笙寻止住了她过于跳跃的思维,认真思索了两秒才说道:“庚金析出的方式蛮特殊的,析出来后还可以再渗进去,反正那金棺又不是活物,多来几次也没事喽,又不会像人一样坏掉。”
晚上回到卧室里睡觉,曲笙寻总忍不住打开床上的机关。
她床底下有个小型密室,被她放一些金子和一些其他锻造用的贵金属,金棺放在床底下,挡住了密室的入口,曲笙寻搂起裙子放在膝盖上,伸手摸着梵音金棺。
皮肉包裹着骨头,如果没有深可见骨的伤口,金棺里的庚金不会被她吸引出来,要打开这口梵音金棺,她得往身上划开好大一个口子。
曲笙寻按捺住心头的火热,按动床上的机关,床板缓缓合上,她翻身上了床,床头上摆着六个棉花娃娃,曲笙寻趴在枕头上看了一会,还是决定今晚让江雨眠侍寝。
深夜,红玉绣坊。
伯劳鸟是候鸟,这个季节要开始南迁了。
羽流萤附魂在一只麻雀身上,依然兢兢业业地在那颗柳树上站岗。
院子里漆黑一片,除了寒冷的秋风吹动枝条的声音,还有不断响起的箭矢声。
柳树下放着一个箭靶子,箭靶隐没在黑夜之中,离得远根本看不清,今夜的风又大,会使射出去的箭矢发生偏移,但每一支飞来的箭矢都稳稳地射在了箭靶正中心。
一阵风刮进来,把麻雀身上的羽毛吹得乱七八糟的,羽流萤抖了抖翅膀,在秋风里冷得直打哆嗦,她哆哆嗦嗦地飞到一个避风的地方,低头啄了两下前胸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羽毛,心里十分羡慕。
宋时绥连续射出了十支箭,箭箭正中靶心,她握着射日弓,汗从她的鬓角滴落下来,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她站在原地平复了会儿呼吸,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历。
苏历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宋时绥目测他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九五左右,和在T台上走秀的欧美男模特很像,轮廓锋利,面无表情,长手长腿,腕线过裆。
射日弓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弓,被他握在手里就是一把体型寻常的弓箭,但宋时绥握在手里就显得有点夸张了。
她臂展不够,使用射日弓不像苏历那样得心应手,需要很多的时间适应。
宋时绥正扶着射日弓调整呼吸,突然吱嘎一声,红玉绣坊那扇朱漆大门突然开了,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拎着灯笼走进来。
这两人中间绑着一个老头,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衣,整个上半身被一条淡金色的绳索严严实实地捆着,神色疲劳,嘴唇干涸,眯着眼睛打量着绣坊。
苏历按住宋时绥的肩膀,说道:“走吧。”
宋时绥仰头看他:“去哪?”
“去看看金棺里的东西。”
“你们找到解开的办法了?”
苏历看她一眼:“你似乎很不希望梵音金棺被打开。”
宋时绥说道:“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贺娘子的屋子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天川鬼王推门进来,肩膀上站着一只绿鹦鹉,那个老头已经被松了绑,正蹲在金棺旁边敲敲打打。
宋时绥看了一圈,羽落清正坐在那个八仙桌上,抿着嘴唇看着梵音金棺,贺娘子坐在她旁边,膝盖上放着她的红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