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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壳（剧情章）

四枚虫卵活力惊人，白塔只是按照惯例地准备了孵化营养舱，幼虫们就在三天之内陆陆续续地、真正意义上地来到了这个世界。檀白对这些幼蜂毫无兴趣，安顿好虫母后，才不耐烦地传信蜂巢，吩咐他们过来接走幼蜂。

白塔的通讯打过去，六翅蜂族群活像是炸了锅。谁都知道，六翅蜂的休眠卵数量正在不可挽回地朝着红线下滑，可就在这样一个苦苦挣扎的时刻，他们竟然得到了新生的幼崽。那甚至不是休眠卵中成功孵化出的幼虫，而是崭新的、由那位年轻的虫母所孕育出的血脉。一时间，闻讯的其他种族嫉恨得牙痒，登陆申请像是纷飞而来的鹅毛大雪，差点让白塔的内部系统都无辜地陷入死机。

洛夏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几个虫族，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起合训士兵械斗，他把丢人现眼的几个六翅蜂部下提溜到自己面前，尽量不去看那只怒火熊熊的赤目色蟌，低声道：

“又是因为什么？”

六翅蜂们面面相觑，“呃”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洛夏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瞥了一眼赤目色蟌，那人似乎在闹剧之中被六翅蜂打中了左眼，此时连眼白也血红一片。

“几个打一个，六翅蜂什么时候这么丢人现眼了？”

那赤目色蟌见他们围在一处，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小话，干脆一抱双臂，语气冲人地开口：

“不就是新生了几个崽子，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别以为虫母是蜂种，就能对你们格外关照！只有万里挑一的战士才能有幸与母亲连结血脉，你们根本就没有公平地参与选拔，别以为和虫母关系好点，就能偷偷摸摸地暗度陈仓！”

洛夏眉头一挑，类似的理由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甚至已经把那套翻来覆去的说辞倒背如流。他心中无奈，面色却如常，三言两语将对方推进了医务室，回头时眼光像是把刀锋森然的手术刀，轻飘飘却又严厉地从那几个六翅蜂士兵身上刮过：

“……自己去领罚加训。同样的事情，不要让我再抓你们第二次。”

＊

幼虫们挣开卵壳、张开双眼，仅仅不到一周，他们就能够轻松地行进与攀爬，好奇心旺盛地探索起这个对它们而言过于新奇的世界。阮静初一觉醒来，只觉得臂弯被压得发麻，他下意识地起身掀开被子，下一秒，虫母的动作忽然一顿，一团睡得正香甜的淡金色生物从他的臂弯间滚落进怀中。

不只一只，几团相似的生物正悠闲地休憩在他的身边，最大的那一只甚至还在可疑地打着小呼噜。阮静初强忍住尖叫的冲动，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那只被抖落的生物困倦又疑惑地展开身体，笨拙地伸了个懒腰，发出细细地嗡鸣声：

“……妈、妈……。”

那其实并不能称得上是语言，但阮静初却无师自通地听懂了。幼虫见母亲没有反应，于是亲昵地蹭了蹭阮静初的指尖，断断续续地嗡鸣道：

“喜欢……妈妈……喜欢……”

阮静初怔住了。

他升起一个迟来的猜想，但这个猜想过于荒谬，让他不自觉地攥进了被角。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之后，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阮静初下意识地把几个小幼虫遮在被子下，来人是一位熟悉的夜蛾，对方将一头长发高束成马尾，神色有点焦头烂额。那人提着个保温箱，语气里有一丝强压的焦躁，却依旧很温和：

“妈妈，有没有什么东西来过？”

阮静初正欲摇头，谁知被子下酣睡正甜的幼虫们敏锐地觉察到了成年虫族的信息素。阮静初还没来得及按下幼虫，一只淡金色的幼蜂就从他的怀里拱了出来，大眼瞪小眼地歪头瞧着檀白，疑惑地嘤了一声。

檀白叹了一口气，说：

“都在这里？”

那只幼虫警觉地嘶鸣一声，示威般地震动起新生的幼嫩透翅。威慑的声响惊醒了其他幼虫，一时间，四只堪堪一团大小的幼虫睁着绿水晶一样的眼睛，像是几团绿幽幽的鬼火，瘆人地盯着几步之外的夜蛾。

【作家想說的話：】感谢没有名字、霄的草莓蛋糕，感谢nkeliar的么么哒酒～

第四十一章 转折（剧情章）

幼虫被来回逮了几次，闯空门愈发熟练无阻。夜蛾们干脆就把保育室搬到了阮静初卧房的对面，每次喂食过后，就把四只生龙活虎的幼崽放到虫母的身边。

虫母嗅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因此觉察不出房间里的不同寻常。柔软的、甜蜜的安抚信息素混着细微的乳香，温柔但不容置喙地充斥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幼虫们呆在阮静初身边时也会安静下来，它们最爱的事情就是团靠在母亲身边，枕着温柔的信息素与母亲温暖的体温，欣然地陷入静谧的黑甜。

阮静初的房间像是黑夜里的一盏小灯，不断吸引着扑火的飞蛾。即使檀白已经特地准备了气密门与强力通风系统，那甜蜜的信息素气味依旧无时不刻地向外溢出，像是沙漠之中的绿洲蜃影，诱惑着所有口干舌燥的旅人。伊莱文推开房门时，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那浓厚的安抚信息素像是一张无形的丝网，铺天盖地似的兜头而来。整条走廊都被檀白紧急封锁了，只有一定级别的白塔夜蛾才手握通着行证，能够饮鸩止渴似的见一见他们的母亲。

阮静初似乎才从午睡中醒来，伊莱文推门时他还没醒透。伊莱文将洗净晒好的衣物挂进衣柜，然后收起浴室衣篓里的脏衣，阮静初慢半拍地意识到伊莱文在做什么，连忙出声：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说是脏衣，其实只是沾过乳汁而已，生育后的虫母不可避免地溢乳，原本纤细的胸口略微隆起一点，像是团柔软的奶布丁。伊莱文整理好脏衣，视线落到虫母的身前，似乎在斟酌什么：

“妈妈如果觉得用吸乳器不舒服，可以喂它们一点试试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六翅蜂幼虫也是以蜜汁为食的，不一定会适应哺乳。”

……

晚餐时，交接的夜蛾是那位熟悉的长发研究员，他甚至想办法给虫母弄来了一点儿熟透了的浆果，咬破时齿颊间满满的都是清甜的果香。他一直等到虫母咽下最后一粒浆果，才把几只睡得翻肚皮的幼虫送回保育室夜蛾们担心幼蜂会影响虫母的休息，因此只允许它们在白天时赖在阮静初身边。

裙带很轻易地被拉下肩头，阮静初在短短几天里已经习惯了每天必须的步骤，不再像先前几次那样抗拒。结束时檀白收好设备，发现这一次的乳汁与往常相比要少上许多，于是漫不经心似的开口：

“……妈妈最近还会感觉很涨吗？今晚要比以前少许多，看起来似乎在好转呢。”

阮静初正在系肩带，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我试着喂了它们一点。但吃过之后，它们就一直在睡觉……”

虫母的乳汁中含有舒缓精神力的物质，能够缓解成年虫族的精神力过载症状，但幼虫的精神海还没有发育完全，摄入乳汁后大多会不耐受。檀白心想，怪不得今晚那四只幼蜂睡得直流口水，怎么摆弄都不醒，原来是被阮静初喂过了。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温声道：

“没关系，只是因为幼虫还太小了，体质比较弱。妈妈如果很想喂，稍微让他们尝一尝味道就好了，如果吃得太多，对精神力的后续发育可能有影响。”

檀白胡说得面不改色，很久以前的研究就已经证明过虫母的乳汁可以促进幼虫的精神力发育。他毫不压抑自己心底的嫉妒，并且不假思索地付诸行动

由虫母亲自诞下并且喂养过的子嗣，不管怎么看都很碍眼。

他今日是特地抽出时间来见阮静初的，尽管十分不舍，但也没法久留。一大堆工作尚且堆在终端里，他收好东西，亲了亲阮静初的脸侧，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告别道：

“晚安了，静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