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被我控制着得出的。这样的测算根本不可信吧,或者说这种毫无根据的测算本就是不可信的……”太宰治避开月见山早的视线,他看起来有些低落,轻轻摇了摇头,“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先混出去吧。”
“……阿治,我不会突然反悔不来的。也没有因为已经约好的要摆出对立的态度而生气。”月见山早认真地对他说。
“因为是计划,所以就算是那么糟糕的态度也不会吗?”穿着一身战术服的太宰治问。
他撇着嘴,心想,太好骗了,快点来君,以后说不定会被我骗得很辛苦呢。
“因为知道阿治不是真情实感地那样做的嘛,”不过话说到一半,月见山早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委婉提一句,“不过你对中原大人实在是有点刻薄了……”
其实真要说是非常刻薄,非常真情实感的刻薄。
因为被出乎意料地信任着而内心动摇的太宰治,在听到后半句后瞬间恢复了平静。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蛞、中也这家伙运气真是好到让人嫉妒啊。”
见月见山早仍盯着他看,他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努力克制一点点的不过,时间要来不及了哦?所以我们还是别聊这个了,先出去吧。”
第54章 确切又独一无二
混出去的过程非常顺利。
太宰治把这当作悠闲的散步。月见山早则一直保持警惕,脚步又轻又快,步速也比太宰治快上许多;不过一旦和太宰治的距离拉大,他就会停下等太宰治走近。
有点像白天做戏时时的相处,快点来君走得快,我走得慢,然后快点来君等我慢慢走到他身旁。太宰治看着前方的背影心想。
“不用那么紧张啦,不会有人来的,按照安排,巡逻的人都错开这一层了。”他对停下脚步等他的快点来君说,“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会被当作巡逻人员的。”
“和我一起慢慢走吧?”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月见山早想了想,对太宰君伸手:“那我们牵着手走吧。”
太宰治的步调慢了一拍,他睁大眼睛,目光中还残留着几分惊疑不定:“……怎么突然要牵着手走?”
月见山早解释道:“因为记着要混出去,所以下意识就会走得很快,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也算是前前职业留下的职业病吧,那时候连着几次潜入暗杀任务都发生在酒店里。
“不过和阿治牵手走的话,就能一直记住‘可以慢慢走出去’这点了。现在发生的事情,总是比回忆要更清晰的。”
他看到太宰君停住脚步,露出了谨慎的观察表情,盯着他伸出的手看,又飞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和正看着自己的他对视上,受惊似的立刻移开目光,视线焦点空空地落在他手掌旁的空气中。
就在月见山早都以为太宰君这是无声拒绝的意思时,太宰君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快步走上前,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在触碰的瞬间,太宰君移开的视线又偏回一些,以余光似有若无地观察着月见山早的表情。
月见山早莫名紧张vip 寓。了起来,他也不由自主偏开观察太宰君的视线,用力眨了眨眼睛。感受到手心似有若无的重量终于安心地落下,他才收拢手指,指腹轻轻贴上太宰君手背,切切实实地牵住太宰君的手。
太宰治走上前。虚虚牵着的两只手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自然地垂落身侧。
尽管两人都有意克制了接触范围,属于对方的温度还是大张旗鼓地传到自己皮肤上。
会不会觉得我的手太冷了呢?这个念头在太宰治心里一晃而过。
但是再等一会儿,就会因为牵手而暖和起来的。
他有心分散月见山早的注意力,随口接上先前快点来君的话:“快点来君私下里不太看得出来是杀手呢,织田作也是。这就是顶尖杀手的共通之处吗?”
“我不算顶尖杀手啦,织田作前辈才是,虽然他很早之前就决心不再做这一行了。”月见山早思考了一会儿,“共通之处大概是因为,我有意无意地在学习织田作前辈吧。”
他顺口说起以前的事情:“还是同行的时候,我和织田作前辈的关系其实没多好,只是能把脸和名字对应起来的程度。
“但他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个彻底退出杀手行业的。他没有留在行业内做情报贩子之类的和老本行藕断丝连的职业,而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从那个世界里,以不是死亡的方式离开了。
“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起,我就不自觉在想,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而毫无退路地离开了。后来离开了杀手组织,偶尔也会想起这些问题。再后来进入港口黑手党,某天突然看到邮递员打扮的织田作前辈带着我的包裹出现在门口,真是吓得我不轻呢!
“然后就是手忙脚乱地找话题和织田作前辈搭话,急急忙忙甚至说得上冒犯幸好织田作前辈没有因此而对我感到警惕呀这样糟糕地问他为什么退出行当。”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太宰君,弯着眼睛卖了个关子:“阿治猜猜他说了什么?”
“唔……”太宰治模仿织田作的口吻,“织田作大概会说,‘只是不想再当杀手了’?”
“确实像是织田作前辈会说的话呢。不过那次,他只是说,‘因为不想杀人,所以退出那个行当的’。”月见山早不自觉露出向往的表情,“我那时候心想,真厉害啊;然后又想,果然是这样。不是因为其他的某个人,不是因为某些事,而是出于清楚明白的自身意志,去成为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人。”
太宰治沉默地听着。
“我也想成为那样坚定的人。”月见山早最后说。
尽管月见山早说得含糊不清,不过因为见过了太多类型的人,太宰治还是能明白一部分月见山早的想法。
就像婴儿会通过观测周围人的行为来模仿和学习、并且以此作为自己人格的根基那样,月见山早也会模仿和学习自己认定的人的行为,以此搭建或改变自己的人格的框架。
他从织田作身上学习“坚定”,从其他人身上学习别的东西,一点点拼凑出自己的形状。
月见山早想成为确切又独一无二的自己。
“你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太宰治轻声说,笃定的语气是祝福也是判定。
“我会的!”月见山早期待又自信地应道。
太宰治看着月见山早,心想,他实在是很乐观又很活泼的人,一个积极地活着的人。
是和我相反的人。
他能从织田作身上学会坚定,那么我呢?
“我对你也是有用的吗?”太宰治问。
“什么?”他看到月见山早疑惑地转头问他,“阿治,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原来我的声音这样小,原来真正不敢告诉对方的话,就算说出口了,也是不会让对方听清的。
太宰治看着他,下意识端起一个很淡的微笑,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只是说,快要到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