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

“那就先找人来跟踪、我是说，先找到人来观察吧。”月见山早如此说道。

“为什么第一反应会是跟踪……不，请当我没说。”沢田纲吉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确实已经对太宰君做过这些事了的月见山早：……

“总之，要先找到人对吧。”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嗯。海桑是现在就准备去找人吗？”沢田纲吉问道。

月见山早点头，又问阿纲：“你准备明天上学的时候去观察吗？”

阿纲苦涩地笑笑：“是啊……也只有在学校里能找到云雀学长了。”

月见山早看着他。

月见山早真诚发问：“我很早就想说了，你招人的标准是同学吗？”

“……不，没有这回事，而且我并没有招人。”阿纲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这些都是，巧合。”

“巧合。”月见山早重复了一遍。

“阿纲真是个神秘莫测的普通人。”他发自内心地评价道。

第46章 鹤见研的一天（伪）

早晨，鹤见研从距离月见山早住处不远的某间公寓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帘子看一眼斜对面的月见山大人住所的窗户，很好，一如既往的没有动静。

他起床，洗漱，换好一身正装，然后来到穿衣镜前，以严肃的表情瞪视镜中的自己，做出仿佛要和自己干架一般的架势，冷声说道：“今天，我一定能让月见山大人认可我！”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离开镜子，下楼做饭，用吐司和咖啡糊弄了一顿早餐，接着就出门，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首先是去月见山大人家门口，按门铃，等待，十分钟后再按门铃，半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回应。他给月见山大人打电话，没有被接通，于是离开月见山大人家门口。

接着立刻打开手机联系布置在并盛各处的眼线，探查月见山大人的所在地。

有一个说半小时前看到了月见山大人，和他发消息称：“半小时前月见山大人出现在超市里。”

超市？鹤见研一怔，问道：“他去了超市之后呢？”

那人说：“月见山大人带着一只打包好的肥美帝王蟹混入了人群中，之后就找不到他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月见山大人会甩开他们，鹤见研没有多想什么，而是继续问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月见山大人去了哪里，再没人回复说有消息。

倒是有一个和他私交不错的人劝他不要太执着了，毕竟他们也不是这位大人的直系下属。

鹤见研一如既往地回复道：“我总有一天能让他认可我。”

于是对面没说话了。

鹤见研又问了沢田宅附近的眼线，得知对方也没有看到月见山大人出入沢田宅，暗自思忖片刻，收起手机，准备亲自去月见山大人最后出现的超市看一眼。

很不巧，今天是超市打折日。

在售货员一声哨响后，那些鹤见研觉得似乎人太多了但也没注意的中老年人一哄而上，开始了今天的第二次打折抢购活动。

一身西装的鹤见研在人山人海中几度沉浮，他算是明白了月见山大人这次是如何甩开眼线的又或者月见山大人根本没甩，他只是普普通通地买了东西离开，抢打折菜的大妈大爷们自然会为他抹掉最后一点痕迹。

鹤见研一边忍着被挤出来的胸闷气短，一边坚持不懈、百折不挠地试图挣脱人群，重回正路，找到月见山大人并随（跟）行（踪）不可靠的八嘎上司，在八嘎上司遭遇某些可疑火箭筒的不测之前拦住他。

很可惜，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是失败的。

鹤见研试图脱离人群的行为，就像不小心跌到河里的蚂蚁试图在来时的气味还没消散时逆流而上，回去温暖阴暗的蚁穴那样，只是空想的奢望。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比不过一群人的，而鹤见研甚至不能粗暴地推开这些人老人家身体脆弱，他要是动手，指不定会推伤几个，闹大了这事儿也不好收场。

他一身力气毫无用处，用于威吓敌人的杀气也对这些疯狂的中老年人不值一提已经有人因为对方拿走了自己看中的一盒鸡蛋而大打出手了，上演“超市全武行”，他鹤见研的一点杀气又算得了什么。

总而言之，就像一只不慎落水的蚂蚁，鹤见研终究败在人海战术之下，他随波逐流、生无可恋地被人群推挤到卖打折鸡蛋的货台前，导购小姐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声嘶力竭地对着人们大喊：“后面的人不要挤了，鸡蛋快没有了，本次打折活动即将结束，后面的人不要挤了！！！”

鹤见研麻木地看着自己眼前仅剩的几盒鸡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鸡蛋又少了几盒。

他不免觉得有些荒谬。就为了几枚鸡蛋，他便被拖在此处这么久。

可是人生本就是荒谬的，人的命运便是永远在荒谬的河流中绝望求生，永世被苦涩的河水裹挟向深渊。

那么荒谬便是正常，正常便是荒谬，我若和这些人一样抢打折鸡蛋，才是回归正常。

鹤见研在如此念头的驱使下，伸手拿起了最后一盒鸡蛋。

左后方有一只干瘦的手猛地也按在这盒鸡蛋上，只比他慢了一秒。黑手党手里的东西没有无条件给出去的道理，鹤见研伸出另一只手，迅速把那只手撇开：“不好意思，但是打折鸡蛋面前只有先来后到，没有尊老爱幼。”

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某个老爷子愤恨的骂声：“臭小子懂个屁的打折鸡蛋！”

鹤见研只微微一笑，不做理会，心里升起仿若大仇得报的淡淡满足……

等等。

鹤见研一僵。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和这些大妈大爷计较起来了？

手里这盒沉甸甸的鸡蛋，也变得像是烫手山芋一般。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这盒鸡蛋，心生忌惮。

就是这东西，把我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