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变化。”夏油杰把手拢进宽大袈裟的袖袍里，真心诚意地说，“之前遇到一些恶性/事件，幸好结果不算太坏，不过也因此成长了许多呢。”

入职手续的办理很顺利。夏油杰跟着月见山早，去人事部和森村职员快捷高效地走完流程，然后又被带去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月见山早翻箱倒柜地找礼物。

“稍微合适一点的都在这里了。你在里面选吧。”月见山早把东西在似乎空置了一段时间的办公桌上摆开。

这些东西是一些精致的纪念品、一个还没拆包装的皮革钱包、一只低调的机械表，以及一个同样是纪念品的钢制打火机。夏油杰选择了打火机，作为自己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象征。

月见山早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会选机械表。”

“机械表太平常了吧？毕竟要成为黑手党了，打火机似乎比机械表更具有象征意义。”夏油杰说道。

月见山早笑道：“哪有什么黑手党的象征意义啊。其实送饰品和衣物的才占大多数，这只是信物，是一种表明你和作为引路人的我的联系的东西。”

“算是派系证明之类的东西。它能让你一进入组织就能获取相对于其他新人的地位优势，但你也必须证明你足以回报这些优势。”月见山早说，“听起来似乎不太容易，不过以你的实力来看，你足够应付这些事情。”

夏油杰看到曾经的老师、如今的引路人，露出大概是欣慰的表情，对他说道：“总而言之，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杰君。”

夏油杰微笑地回应：“不胜感激。”

*

“早酱，你觉得夏油君的状况如何？”太宰治问道。

刚回来首领办公室的月见山早斟酌了一下要怎么形容：“杰君变得更圆滑了，气质也微妙的和组织很契合了。心态也变好了，一副看透一切、心境澄明、准备对某些人狠狠报复回去的样子。”

描述得很抽象，但是意外的又有点准确。

“我明白了！”月见山早想起夏油杰那一身袈裟，他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宗教信仰的伟大力量，是因为有了精神寄托吧！”

太宰治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是哦，宗教、噗、宗教信仰的伟大力量。”

虽然是某人自己当教主聚集信仰，并大搞迷信活动的宗教。

月见山早问起他对夏油杰的安排：“把他安排在我手下的话，以后是就这样让他和黑蜥蜴的人一起出任务吗？”

太宰治的安排很跳跃，只说了需要特别注意的点：“琐碎的任务不用他去做，他更适合大型的任务，咒灵操术在群攻上会有非常好的效果。安排鹤见研盯着他的动向，内部事务暂时不要让他接触太多，他在别的地方还有势力，正在观望要不要并入组织呢。如果一年内他主动提出并入，那么就不用再监视了。

“如果他要请假就让他请，毕竟发展势力也是很费时间的事情，要体贴夏油君呀。”太宰治说着，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对了！夏油君也有收养小孩哦。下次安排任务的时候，早酱可以和他提一下，我们港口黑手党的福利可是非常丰厚的，甚至涵括对下一代的教育。”

……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提，在听到的人耳朵里，都会自动变成威胁的意思吧。月见山早心想。

“那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说一声好了。”月见山早目光游移地说。

对不起了，杰君！

太宰治双手撑着脸，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次出去，早酱有碰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都是平常的那些。下去的时候碰见了中原大人；去接了杰君进来后，办理手续的是熟人森村；然后给杰君打火机作为信物，再把他带去鹤见那里；跟鹤见聊了一会儿天，也说了说工作的事情……”月见山早把今天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一告诉阿治。

太宰治的控制欲得到了满足，他柔声说：“确实是平常的一天呢。”

今天的早酱也毫无隐瞒。

第111章 玉折

在黑手党工作的感觉，远没有夏油杰预想的那么糟。

公司规范，工资丰厚，上司宽和，同事冷淡但无所谓。

甚至连反对他就读东京咒术高专的亲人，在偶尔一次的联系时听说他入职了横滨的大公司后，对他的态度也如冰雪消融那样逐渐好转。

每当他想起这件事，荒谬感都会蜂拥上心头。

去做救人的咒术师，被百般阻拦；摇身一变成了黑手党，反倒遭人夸赞。

不过说实话，这场面倒也不全是他们的无知造就的。夏油杰在接到电话时，有意无意地没有解释“港口贸易公司”其实是做黑手党的营生，而不明所以的亲人也就一厢情愿地相信他确实弃暗投明，回归人生正轨。

不过夏油杰也不认为自己是刻意隐瞒。因为只要他们上网略一查找，就会知道所谓“港口贸易公司”的名字下，藏着怎样罪大恶极的本质港口黑手党。

很可惜，真相无人关心。

夏油杰心想，这个世界是荒谬的。

这是个更适合疯子的世界。

疯子大放异彩，疯子站在舞台中心。

比如说，已经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那个男人，太宰治。

*

夏油杰和太宰治的接触不多，不过每次都会让他心中的忌惮再次加深。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掉赌约。

为私欲而损耗他人，这种事情……

夏油杰对此感到由衷的厌恶。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让太宰治当作筹码随意丢给他的那些人在东京安分守己，然后回去东京咒术高专上学。

学校生活因为任务的关系，忙碌到压抑的程度。夏油杰几乎忘掉和黑手党有关的一切东西，他的注意基本都放在任务和噩梦上。

时至今日，他还是会梦到悟抱着理子妹妹进入假死状态的尸体，从面带欣喜微笑鼓掌的人群中向他走来的场景。

难以理解。错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