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瞄了一眼首领,首领就坐在床尾不说话,隐约有点生闷气的意味,但是没有半点阻拦。医生知道这是默认他能走了的意思,于是忙不迭地提上药箱快步逃离现场。

医生离开了,房间的门也关上了,空旷的房间再次只剩下太宰治和月见山早两人了。

太宰治坐在床尾背对月见山早,不说话,但也不走。月见山早感受着肢体的力气,知道大概还够他折腾几下,于是把被子全部掀开,尝试膝行去阿治身边。

说实话,不太好行动。床太软了,他又虚弱,短短一段距离,硬是让他搞出了扑腾的动静。

他尴尬地觑了眼阿治,见人只是微侧头向他的方向,没有回头,才放心地继续折腾。

等他挪动到阿治身边时,身体也差不多快没力气了。

他从身后抱住阿治,把身体的重量交付出去:“让我靠一下吧,阿治,我没力气了。”

“……没力气了为什么要过来。”太宰治冷声说。

然后侧了侧身体,让月见山早靠得更舒服一点。

“不过来的话,会听不到阿治说的话,阿治也有可能会跑掉,而且……”最后一句话,月见山早说得小声了一点,“想抱你一下。”

“我的话很重要吗?”太宰治脱口而出,说完,他觉得这话显得他很无理取闹,于是又气闷地换了另一个话题,“现在已经抱过了,你躺回去,别着凉了。”

好不容易抱住了,月见山早又不是傻,怎么可能松手躺回去。他只作没听到,接着阿治的前一句话回答道:“阿治的话当然很重要,阿治的任何事都很重要。”

月见山早身体虚弱,声音也大不到哪里去,说话慢慢的,呼吸浅浅的,和平时大相径庭,像是刻意示弱,可再一感受,又觉得确实是虚弱至此。

太宰治不想听他说话了,感觉听久了心里不舒服。

但他也不想推开月见山早。他心说,我希望月见山早能自觉地躺回去。

那要是月见山早非得抱着他,就是不躺回去呢?这个问题太宰治不愿多想。

月见山早不知道太宰治在想什么,他想着之前没听到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问得很清晰:“所以阿治能告诉我,之前因为敲门声而没听到的那句话,究竟说了什么吗?”

太宰治十分好用的记忆力迅速运作起来:因为敲门声而没听到的那句话是……

哦,那句话啊。

太宰治有点想跑了,但是月见山早挂在他身上,他跑不掉不得不说月见山早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于是太宰治半天不做声,仿佛突然失聪,一个字都听不到。

“拜托了,再说一遍吧,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听着、好好记住的。”月见山早再次恳求道。

太宰治:……

这种话,别说只是拜托他,就是给他一刀再给他一槍,他也没法再说一遍。

“我好害怕”,这种泄露内心软弱的话语,只有鬼迷心窍、鬼使神差的时候,才有可能从他嘴里冒出来意思是,要他再说一遍这件事,不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把水捡回来再泼一次的道理。”太宰治嘴硬道。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就不好再计较月见山早不重视他的话这点。他为此感到羞恼,又说了一次“快点躺回去”。

这句话依然毫无作用。月见山早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难道现在的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太宰治不忿地想。凭什么!擅自弄得一身是伤的人又不是我!

哪有没做错的人,却要对做错了的人,再三忍耐的道理!

太宰治决定给月见山早一点颜色看看!

他要粗暴……轻轻拽开月见山早抱住他的手,然后用力……轻轻把人塞回被子里去!

第105章 我不会放过你了

太宰治伸手一拽拽不开。

啧,忘了月见山早的力气和常人不能一概而论。

月见山早原本是左手覆在右手上,虚虚抱住他;发现他来拽自己的手,立刻当着他的面,改成了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的姿势,并且抱得更紧了。

太宰治挣扎了一下,但他没能从月见山早这个伤患手里挣脱。

太宰治:……

你这样让我很丢脸。

太宰治开始生闷气。

不过气了一会儿,他又把自己哄好了。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人,丢一下脸怎么了而且月见山早那个笨蛋可能什么都没意识到,搞不好真正在意的只有他一人!

月见山早确实什么都没发现。他在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能问阿治之前说了什么话,那就……不走流程,直接道歉?

“这些天让你很担心,刚刚又惹你生气。对不起,我错了。”月见山早诚恳道,“虽然不知道我是在哪里惹你生气了,”

不知道错处就道歉,这是在敷衍我吗?还是说这人觉得我生气得无理取闹,在阴阳怪气我?!太宰治气得有点咬牙切齿,几乎要失去理智:“你……”

他的话才出口,月见山早继续说下去:“但是,肯定是我做错了,是我不好。”

“我想,可能是一醒来就看到阿治,我太飘飘然,太忘乎所以,所以做出了糟糕的举动。”他说着,声音小下去一点,语速加快,嘀咕道,“刚醒来就看到你了,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好高兴好安心,还有好想你。之前隐隐约约想着要醒来,但是一直醒不过来,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也没有很久,只是七天而已。”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七天里的煎熬和度日如年都不存在了一样。

顿了一下,他问道:“之前……没醒来的时候,你梦到我了?”因为不愿提到“昏迷”这个词,他说得就像月见山早只是睡了一觉那样。

月见山早摇头,发丝在太宰治颈侧蹭过来又蹭过去:“没做梦,只是有时候会有很模糊的意识,想快点醒过来,还有想见你,想听你说话,想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