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就老头,什么金光仙者银光仙者,提起不知好歹的老头她不就能记起来了么。

沈芙心哦了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要下山:“我去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

她飞身下山,身后还跟着一连串人,一时间将堵在仙山前的一众仙人们给震慑住了。这些人看起来年纪都挺大了,应当是那老头的一众狐朋狗友,沈芙心觉得他们看起来没一个是好东西。她随手撤了结界,对这些人道:“这里没有金光仙者,你们找错地方了。”

“胡说!我们四处打探,辗转得知了金光仙者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你们故藤仙居,他再也没从故藤仙居中出来过!”领头的老头气得胡须颤动,指着沈芙心道,“老夫谅你是个小辈,这事儿跟你没干系,只要你快些将故藤仙人那厮给交出来,我们今日就当没见过你放你一马!”

沈芙心无辜地笑了起来。她本就生得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如今将恶意刻意收敛起来,更显得她十分纯良。她一人站在众仙身前,面上显出几分不安:“故藤仙人他是我爹,做女儿的怎能将爹出卖出去?”

沈芙心话音未落,一柄长剑便直直朝她扫了过来!

她站在原地,直到剑刃抵在她脖颈上时,沈芙心才适时显出几分后怕。她挺直脊背,仿佛有人在她身后撑腰:“谁敢杀我!我可是神界燕丹上神的学生,你们若在此杀了我,我师尊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群之后,站在一边的景樱容面色复杂,在结夏剑尊耳旁轻声道:“……怎么又凭空多了个师尊,燕丹上神又是谁?赵览萤知道这事儿吗?”

“先别管了,”洛结夏一言难尽,“总之说来话长话说回来,真的不必去帮她吗?”

慎杀诚恳道:“真的不必。你如今若去了,抢了她风头,她待会要怪你的。”

果然,听过了沈芙心的话,那群剑修不屑地笑了起来。用剑抵着沈芙心脖颈的那位仙人冷声道:“燕丹上神手伸得再长,一时间也无法在此时就伸来仙界!更何况,我们并未打算杀你,只是让你吐出故藤仙人的下落而已。沈芙心,你再如何得上神青眼,修的也是丹术,而非剑术,应当知晓丹与剑之间的差距!”

沈芙心被剑气扫得侧过头,像是害怕了,垂下眼道:“好。你们随我来,故藤仙人他就在这座仙山上。”

众仙涌进仙山,沈芙心随手将结界重新扣下,隔绝了山内传出去的一切动静。

为首的那个仙人并未放下手中长剑,他厉声道:“好了,现在该带我们去找故藤仙人了。”

“是啊,”沈芙心温柔一笑,空手攥住他抵住自己脖颈的剑刃,“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他们。”

待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自己的本命剑刃已经被眼前这个武力值低微的剑修空手折断!

他失声惊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的修为怎么可能会”

他话音未落,体内仙魄已经被沈芙心疾射出的数柄水剑贯穿!

只顷刻之内,乾坤倒转,杀尽百花。

沈芙心站在一地死不瞑目的尸身中间,身上不曾沾染哪怕一滴血迹,她攥了攥拳头,开始专心致志地伸手挨个掏他们的仙魄:“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啊。”

众人沉默地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最终还是面色复杂的姬停打破了寂静:“小芙觉得什么不行?”

“挨个掏仙魄太麻烦了,”她蹲在地上,搬出自己的鼎,将这些仙魄随手给扔进去,“炼也太麻烦了,得想想办法让它们自动变成丹丸安在我的剑上才行。”

一共二十余枚仙魄,全变成了亮晶晶的丹丸,瞬间嵌合在了沈芙心的剑上。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丹修显然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将她收放自如的本命剑翻来覆去地看,满足地叹了口气?*? 。

景应愿沉默半晌,道:“这是仙界特色炼丹法吗?”

“挺特色的,”洛结夏谨慎道,“我只见过她一个人用过。”

“其实我们人界对这种类型的炼丹人士还有一种称呼,”景应愿半开玩笑道,“她们都称呼这种人士为魔修。”

沈芙心捧着自己的剑。她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丹修剑修还是魔修,反正这些人白来送死,就算自己不要这些仙魄,丧失神智沦为活死人的堕仙也用不着它们了,还不如拿来用。

她仰起头,对她们每一个人天真微笑:“我只是变废为宝而已。”

剑上由仙魄拼凑成的星点逐渐壮观起来,沈芙心爱不释手,将水剑又重新收回体内。仙界戒严,沈芙心抬眸望向黑沉的雨幕,想到不知如今身在何处的娘亲,心中沉甸甸的。

如若再强一些,强到能够踏破三界,那么找到娘亲的速度是否能够更快一点?

第83章 心动是种很玄妙的感觉。

仙界这些日子都在下雨。

自隔壁邻居飞升上来后, 仙界的暴雨便一日都没有停过,即便处在结界保护之内的仙山也不曾幸免于难。沈芙心的桃树都被雨水浇得奄奄一息,她只得再拉了层防御结界给这些树,否则恐怕会伤了树的根骨, 一连数年开不了花。

那日她一口气杀了二十余个仙, 可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上仙来讨伐过她。数日里, 仙界都十分安静, 除却在隔壁待得无聊的邻居们每日下午会来坐一会,沈芙心几乎无法听见玄都花界内外有任何其余的声音

仙界戒严,某种说法开始在诸仙中悄然流传开来。许多仙都说是仙界中混进了罪人,之所以封锁仙界只进不出,是因为神界要在这里降下神罚,直至找出谁是那个罪人为止。

沈芙心站在廊下观雨,数日不息的电闪雷鸣不断在仙界劈落,她束好的长发被风吹起, 轻柔地搭在淡青色的衣衫上。

她只站了片刻, 便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姬停。她款步而来,与沈芙心并肩而立,抬眸看雨。沈芙心侧眸睨了她一眼, 总觉得传言中的所谓“神罚”是朝着姬停和慎杀来的。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却不愿当着姬停的面说出口, 于是故意道:“至今未上神界,你是不是后悔了?”

姬停道:“不后悔。”

沈芙心一偏头,却嗅到她发间细微的梅子糖气味, 有些不自然地再度扭过脸:“那为何还不快走?”

姬停本想将事情掰开了与她解释, 可当她垂下眸,看见沈芙心故作平静的侧脸时, 唇边的话却鬼使神差地变了:“……因为我想与你多待一阵。”

沈芙心嗤笑一声,抱起手臂盯着她看:“你与我一同下界,人间百年还不够待的么?”

“若是旁人,我恐怕早就腻了,”姬停轻声道,“你不一样。”

沈芙心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姬停说出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可是心跳使沈芙心镇静下来,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更怕姬停不说。于是一时间心如擂鼓,五味杂陈,直到姬停微凉的指尖搭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刻,沈芙心方才回过神来。

她头一次没有抗拒旁人的碰触,抬眸望向姬停,冷不丁发问她:“哪里不一样?”

姬停抿了抿唇,错开沈芙心的视线:“你……我早已将你当做我的……挚友。”

“挚友?”沈芙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跟慎杀一样的那种挚友?”

姬停自知说错了话,却仍死咬着不肯松口,却也不肯承认沈芙心是跟慎杀一样,毕竟她对慎杀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姬停倚在栏边,不敢再看沈芙心,此时只要一看她便想起二人堕在裂祟里的场景。自那日以后,她每每午夜梦回,总是靠在床边竭力不去想梦中发生的事情

她越克制,便越清醒地明白自己正在沉沦,甚至不敢再与沈芙心有任何的肢体碰触,就连此刻的动作也只是搭上指尖,再多一分都不行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收拢掌心,忍不住掐她捏她,俯身嗅闻她发间好闻的味道,就像沈芙心在魔域时用双手捏自己的兔耳朵一样。她是从神界折堕的神明不假,可她也是由人身一步步踏上的神坛,她当然也会有欲望。

为神十万年,姬停曾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