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宁宜真已转身往外走,闻言却停下来,回身,对他温声道,“你会乖。”

那道身影纤长而立,逆着洞外的光,几乎刺眼,萧珣拼命运转内力,想要与药力对抗,额头上都沁出汗来:“……先生……”

唰啦一声,是美人掀开了洞口的枯枝。外头远处似站着一袭红影,又似乎只是他凝视太过用力而产生的错觉。

等萧珣终于从地上爬起,失魂落魄冲出洞外,就见两人来时骑的马静静等在外头,看见他时前蹄刨了刨地,打了一个欢快的响鼻。

萧珣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打开了马鞍下的袋子他的先生甚至将那块小狗石头也留在了这里。

天色逐渐灰暗,白雪覆盖的山崖下,呼啸冷风里夹杂着雪末,卷走了最后一点含着泪意的絮语。

“他不要我了……”

第173章 23心毒 重逢/蛊热/软声求美人疼爱手口纾解吞精“他的刀。”

数月后。

北原边境,挽月关。

一条僻静街巷里开了一间小小药堂,横匾写了“云岐药堂挽月关分号”,进门便有沁人心脾的药香,里头深色的药柜明净古朴,药名写得秀丽婉约。进来买药的人拿了药却不走,探头探脑想往里看:“那个……”

柜台后头的红衣男人手上正兀自忙碌,见状似笑非笑,将捣药的木杵往桌上一顿,那人浑身一颤,吓得立刻道:“大大大夫、我就是……您这儿还有一位,上次您不在,那位帮我拿了一回药,我想谢谢他……”

恰在此时,后头帘子里有个好听的声音隐约传来:“有事吗?”

“没事,别出来!”红衣人扬声回道,而后低头继续捣药。

那人眼巴巴看着,然而深知这位大夫一言不合便要动针,只好磨蹭着一步三回头走了。走到外面他又忍不住回头一看,心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位天仙一般的人物,却没留神被身边过去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哎呦!你不长眼啊!”

他说着一抬头,却见对方兜帽下一张脸杀气四射,一条刀疤横贯额角,立刻吓得双腿发软,夹起尾巴捂紧药包跑了。

刀疤脸根本没停步,面无表情进了药堂,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张纸,却按着没放:“天上七星,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地下六黄。”红衣人对了暗号,笑眯眯道,“如何知道你没作假?”

刀疤脸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意:“王室雪毒,假不假,你自己一沾便知。”

“好吧。”

红衣人从柜台后将一个小包袱推给他,刀疤脸挑开一看,入目都是灿澄澄黄金,当即便收入怀中,一声不吭走了。

此人去和来时一样快,而到了这时,帘子里才终于走出一个人来,淡淡道:“可以关门了。”

“关门收网。”红衣人颔首,忽然又哼了一声道,“直接关门么?要不要同外头说一声?”

那人闻言不语,红衣人露出苦笑:“小九思,你是不是已经确定是他?”

这间药堂的主人自然就是宁宜真与钟璃画。

两人离开盛京后便来了挽月关,买了一间破败铺子改成药堂,暗中搜寻北原雪毒的线索,刀疤脸乃是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接触到的声称手握毒方之人。

而从大约一月前,钟璃画就感觉到有人在药堂附近监视。

说是监视也不准确,边关多动乱,药堂刚开时周围不少寻衅滋事、鸡鸣狗盗之人,有些被钟璃画拿针药收拾了也不罢休,却在一月前全都销声匿迹。

“不一定是他,可能只是龙影卫。”

“是么?龙影卫应该不会殷勤至此,每日连砚台都帮你洗了。”钟璃画哼了哼,“算了,不说这个。换药至今,你可觉得难受?”

宁宜真摇头:“我觉得好上许多,不再那么容易累。多谢你。”

钟璃画闻言却有些苦涩,喃喃道:“这么多年了,偏偏是换了蛊血你才好起来,叫我如何不灰心……”

只论用蛊一道,钟璃画知道自己的确不如无名。他不过是无意中得了一个蛊方,数年前见针方无济于事,这才大胆一试,为本就丧失生机的宁宜真续命。

而这十几年里,宁宜真的身体始终虚弱疲倦、一碰就碎,即便钟璃画入京后用针方药膳加以调养,却仍是治标不治本。

然而到了如今,萧珣换了听香蛊血,以自身气机与宁宜真相连,又有无名所种数个奇蛊在身,倒让后者日日好转。

蛊术实在玄之又玄,然而人体经络数百大穴,针术也自有神妙,钟璃画不甘示弱,每日对着无名那里抄来的蛊方苦苦研究,发誓要博采两家之长,趁着近水楼台,先于萧珣将宁宜真身体调养回来。

一日后,云岐小药堂关门谢客。

等到半夜,果然有人悄无声息从后院潜入。

大堂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来人无声摸到了柜台,开始仔仔细细摸索。然而就在此时,屋梁上一道细长影子闪过,那人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随即一阵麻痹,控制不住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四周灯光大亮,宁宜真拿着火折子点上了灯,钟璃画则捏着那张毒方慢悠悠走出,伸手让蛊蛇游回自己手上,笑道:“看来这方子有几分真。下一步就是要灭口我二人?”

地上那人中了蛇毒,硬邦邦一声不吭,眼见钟璃画走过来,眼中闪过狠戾之色。宁宜真始终注视着他的反应,立刻冷声道:“别过去!”

然而为时已晚,从那人怀中猛然冲出一个东西,叫声尖利,如同一道淡黄闪电,直直朝钟璃画扑了过去!

小东西动作迅捷,想也知道必然带毒,似乎已无力回天。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一柄匕首从窗外疾射而来,锵然一响,直直将那东西钉在地上!

一时鲜血飞溅,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嚎叫,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宁宜真蹙眉拿衣袖捂住口鼻,这才看清地上竟是只数寸长的北原沙鼠,爪尖泛黑淬毒,身体正中已被匕首扎穿。钟璃画立在原地,迟来的冷汗出了一身,片刻才笑道:“……北原的砂耗子?你们北原人怎么这么爱玩阴的?”

蛊蛇游下去,绕着沙鼠尸体嘶嘶吐着蛇信,宁宜真将火折子收入袖中,淡淡对窗外道:“还不进来?”

随着他清淡的话音,门吱呀一响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身黑衣、身量修长,俊美面容上笼着一层阴翳,进来却一声不吭、谁都不看,默默上去收拾匕首与沙鼠尸体。钟璃画难以置信盯着他,许久才皮笑肉不笑道:“……竟然真是你。”

宁宜真动也不动,眼看他上去把匕首拔了,然而就在此时,那仿佛死了的沙鼠却猛然一抽搐,竟然鲜血淋漓地弹跳起来,狠狠咬在萧珣手腕上!

大堂里登时大乱,钟璃画怒喝一声:“小畜生!”蛊蛇猛然蹿出,缠住沙鼠张口一咬,终于让那东西彻底没了声息。与此同时宁宜真已快步过去,抢过沾满鲜血的匕首在沙鼠主人脖颈上狠狠一划,登时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