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轻叹一声,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想逼着抚琴学会自保,可此刻看她哭得像个受惊的小兽,太子只觉心如刀绞。
"是孤不好。"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以后不会了。"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抚琴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太子顺手拢紧她肩头的狐裘,起身推开半扇窗。寒风卷着梅香扑进来,他望着夜色喃喃道:"明日起,我会让暗卫二十四时辰守在你身边。晨晨和冬儿的奶娘也都换作信得过的人。"
"可您明明想让我自己解决..."抚琴声音发闷。她想起午后在梅林里,太子故意顺着她的话去折梅枝,那时就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局。
太子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屏风上,竟显得有些单薄。他重新坐回榻边,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我后悔了。"
这句话惊得抚琴睁大眼,只见他郑重地与她额头相抵,"若早知你会这般害怕,我便是学汉武帝,打造一座金屋将你藏起来又有何妨?"
泪水突然决堤,抚琴埋首在他胸前,想起这三日的担惊受怕,又想起在锦华阁内被抱走晨晨和冬儿的恐惧,一下子泣不成声。
"别哭,再哭伤口该疼了。"太子的声音带着哄劝,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却不想越擦越多。最后索性将人整个圈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旋,"一会咱们去看晨晨和冬儿,他们定是想娘亲了。"
抚琴抽噎着点头,听见他在头顶低语:“往后若再有人敢动你,不必跟他们费心思。”。
温热的吻落在她发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告诉我便是,我自会让他们知道,动了我的人,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六十八章
睿王在锦华堂内来回踱步,紫金蟒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青砖,发出沙沙的声响。窗外飘着细雪,殿内的炭盆烧得正旺,却驱散不了他眉宇间的阴鸷。
"母妃,父皇的身体究竟如何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端妃。烛光下,那双与太子如出一辙的凤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端妃手中佛珠一顿,抬眼看向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晟儿,太医说只是风寒,静养些时日便好。"
"风寒?"睿王冷笑一声,猛地拍案而起,"母妃还要瞒我到何时!父皇已经三日未上朝了,连除夕宫宴都推了!"
端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手中茶盏一晃,几滴茶水溅在绣着金凤的衣袖上。她深吸一口气,示意身旁的嬷嬷退下,待殿门关上才低声道:"晟儿,听母妃一句劝,别再想着那个位置了。"
睿王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母妃这是何意?"
"你哥哥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朝中大臣皆心向他。"端妃起身,想拉住儿子的手却被避开,"母妃不想看到你们兄弟同室操戈啊!"
"同室操戈?"睿王突然大笑,笑声中透着刺骨的寒意,"若不是太子哥哥把我在冀州的事捅到父皇面前,他能越过我当上太子?"他猛地掀翻案几,茶具碎了一地,"明明我才是更得父皇欢心的那个!他一个瘸子,也配跟我争!"
"晟儿!"端妃厉声喝止,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慎言!"
睿王却充耳不闻,一把抓住端妃的手腕:"母妃,您看看我!"他指着自己腰间玉佩上刻的"晟"字,"父皇给我取名'晟',是希望我如日方升!而太子呢?'显',不过是希望他安分守己罢了!"
端妃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头一震,想起当年皇上为两个儿子取名时的情景,确实...
见母亲神色动摇,睿王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母妃,孩儿求您了!只要您帮我这一回,待孩儿登上大位,定让您做这天下最有实权的太后!"
"你..."端妃颤抖着伸手想扶他,却在触及他冰冷的目光时僵住了。这个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陌生?
端妃又想到太子那冰冷的眼神,显儿是个有主意的,自己给他选的太子妃,他说不要就不要,若以后他做了皇位,自己这个母后皇太后,岂不是毫无地位可言。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滴漏声滴滴答答。良久,端妃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把鎏金钥匙:"去把那个紫檀匣子拿来。"
睿王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起身从多宝阁暗格中取出一个雕花木匣。端妃接过匣子,指尖在锁扣上摩挲片刻,终于打开。
"你父皇..."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痨病,恐怕时日无多了。"
睿王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急促起来:"那父皇一病危,太子岂不是……"
端妃摇摇头,从匣中取出一叠银票又吩咐宫女去库房拿了几箱金银财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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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母妃这些年的积累,你拿去打点朝臣吧。"又拿出一枚小巧的玉印,"这是母妃在宫中的暗线,必要时可调用。"
睿王接过这些物件,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正要道谢,却听端妃冷声道:"但你要答应母妃一件事。"
"母妃请讲。"
"若事败..."端妃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必须独自承担,绝不可牵连你舅舅他们。"
睿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孩儿答应母妃。"他恭敬地叩首,却在低头瞬间掩去了眼中的算计。
待睿王告退后,端妃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飘落的雪花出神。嬷嬷悄声进来,见她神色不对,轻声劝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端妃摇摇头,突然问道:"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嬷嬷不敢接话,只是默默为她披上狐裘。端妃自嘲地笑了笑:"本宫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两个儿子。可如今..."她望着睿王离去的方向,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而此时,睿王正快步穿过宫道,手中紧握那枚玉印。他抬头望向东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子哥哥,咱们走着瞧。"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春的寒意。抚琴坐在软榻上,怀里抱着刚吃饱的小冬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冬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手攥着抚琴的一缕发丝,咿咿呀呀地哼着,像是在跟娘亲说话。
"小郡主今日精神真好呢。"刘嬷嬷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绣着福字的小肚兜,"刚换上的新衣裳,您瞧瞧,多衬肤色。"
抚琴低头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冬儿随了殿下,眉眼生得极好,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正说着,乳母抱着晨晨走了过来,小皇孙刚睡醒,正揉着眼睛,见娘亲抱着妹妹,立刻扁了扁嘴,伸出小手要抱。
抚琴见状,连忙把冬儿交给刘嬷嬷,伸手接过儿子:"晨晨醒了?怎么,吃妹妹的醋了?"
晨晨一到娘亲怀里,立刻把小脑袋往她颈窝里蹭,像是在宣示主权。抚琴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小霸道鬼,跟你爹一个样。"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子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他见抚琴抱着晨晨,冬儿在刘嬷嬷怀里,眉眼瞬间柔和下来:"都醒了?"
抚琴刚要起身行礼,太子已经大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别动,坐着就好。"说着,伸手接过晨晨,掂了掂,笑道:"沉了不少。"
晨晨见是爹爹,立刻咧开嘴笑了,小手抓住太子的衣襟,咿咿呀呀地叫。太子低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宠溺:"这小子,力气倒是不小。"
抚琴笑道:"殿下可别惯着他,他现在可会耍赖了,一不顺心就哭,比冬儿难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