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在正胎位这方面颇有名气。她还絮絮叨叨地讲起乡下的事:“那些农妇临产前还下地干活呢,生得又快又顺。反倒是娇贵的夫人小姐们,养得太精细,生的时候使不上劲儿,可遭罪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抚琴,“贵人,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一味地躺着养着,还是得适当锻炼,把体力给保持住。往后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使劲。”
抚琴听了,只好每日咬牙让含巧扶着,在屋里慢慢走几步,哪怕腿酸肚子沉,也不敢偷懒。
“殿下,朝上的事处理完了吗?”
当今皇上的身体现在每况愈下,如今朝堂上的事大部分都是安排了太子监国。
太子虽说每晚都会来静兰轩就寝,但是每次都是抚琴睡着了,太子才处理完事情,第二天一早又匆匆离开,如此抚琴便感觉两人好久没见了似的。
“嗯,处理完了。”
抚琴依偎在他怀里,娇声说道:“最近感觉自己肚子越来越大了,殿下,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丑啊。”
太子伸手抚了抚她鬓间的发丝,温声说道:“不丑。”
“那是我漂亮,还是新进宫的苏选侍漂亮。”
因为太子迟迟不肯册立太子妃,端妃娘娘以照顾太子起居为由,又安排了几个身份高贵的女子进了东宫,听含烟说,其中有一位苏选侍,是最为美貌的,而且还有几分神似抚琴的样子。
抚琴刚听到消息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把持着殿下,但是,只要一想到要把殿下分给别人,她心里,总是千般,万般的不愿。
“谁告诉你的。”太子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他为了不在抚琴怀孕的期间迎娶太子妃,不得已才接受了母妃给的其他女人,但是这些事情他已经告诫过众人,不许让抚琴知晓,就怕坏了她安胎的心情。
“殿下!”听见太子像是生气了,抚琴又连忙可怜巴巴的搂住太子的脖子,撒娇道:“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不干别人的事,殿下要罚就罚嫔妾吧。”
软软的身子靠着自己,嫩如花瓣的嘴唇微微撅着,饶是自己有气,此刻也尽数散了。
太子脸上严肃的表情此刻也维持不住了,伸手按住抚琴的后脑勺,俯身对着那张小嘴,就吻了上去。
两人缠缠绵绵的吻着,谁都不想停下来,两人自从抚琴怀孕后,就好久没有亲热了,太子又不曾去过别的妃嫔宫里,这一吻下来,自是有些情难自抑。亲着亲着就朝抚琴身上压了下来。
这一压就碰到了抚琴的肚子,抚琴连忙伸手推他,太子也从刚才的意乱情迷中清醒了过来,起身放开了抚琴,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咳 咳。”太子轻咳了两声,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淘气。”
说完又看着抚琴瞪着水汪汪的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顿时心都快化了一半,又搂住抚琴安慰道:“那些人,孤鼻子眼睛都没瞧清楚,再说了,你在孤心里,自然是最美的,任何女人也比不上你。”
太子难得说这些情话,抚琴听完后,顿时脸红到了耳朵尖,轻轻的嗯了一声,两人就这么紧紧靠着,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甜蜜。
第五十九章
“有消息了吗?”魏良娣并未抬头,声音清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魏良娣一袭月白色夹袄,端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游走,正一笔一划地抄写着佛经。
宫女碧荷俯身上前,贴耳说道:“奴婢最近一直留意那边的动静,也注意到有三个生人曾出入过后院的角门,想必她们几人就是给叶氏准备的接生婆婆,奴婢特意找人跟踪调查,可这三人皆家世清白,亲眷中也无把柄可抓。而且几人只允许一个月出宫一次,奴婢实在没找到机会……”
“够了!”魏良娣听完手中的毛笔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黑点。
碧荷见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奴婢无能。”
“行了,起来吧。”魏良娣揉了揉眉心,起身看向窗外。
“谢娘娘。”碧荷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低垂着头,生怕在这时候惹怒了魏良娣。
“叶氏那儿,被殿下护得如同铁桶一般,想要动手,谈何容易。”
“那边算起来,想必都有七八个月了吧。”魏良娣微微仰头,望向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喃喃自语,“如今,我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此事还需另寻良策。”说罢,她伸手拿起刚才写废的佛经,手指用力,将其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
静兰轩内,含烟正在帮抚琴试新作的大氅,那大氅以雪青色云纹锦为面,内衬是上好的银狐毛,领口一圈雪貂风毛蓬松如云,映得抚琴的脸愈发莹润如玉。
"这雪青色的料子多衬您!"含烟笑着理了理毛领,"这银狐毛一围,显得气色更好了,白里透红的。”
抚琴慢悠悠挪到铜镜前,看着大氅下摆精致的海水江崖纹。整个人显得圆了一圈。
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脸,忽然伸手捏了捏现在越发圆润的脸颊:"这哪是白里透红,分明是肿得发亮。"
她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肉乎乎的手背,连往日纤细的手指都变得圆滚滚的,活像刚挖出来的水萝卜。
说到底那个女人不爱美呢,抚琴本身对自己这张脸也是极其在意的,如今看着自己因为怀孕,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圆润的脸盘、粗了一圈的腰身,抚琴瞧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加上现在孕晚期也实在太累了,肚子沉得像揣了个小磨盘,睡觉的时候总感觉喘不上气来,翻个身都要人帮忙。
连带着太子睡在她身边也睡不好,常常半夜被她惊醒,就着烛光给她拍背顺气,她也跟太子说过,让太子去书房里歇息,可都被拒绝了。
太子直接捏住她的鼻子:"胡说八道,孤的女人在给孤生孩子,倒要孤躲清静?"
抚琴听了这番回答,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老公照顾怀孕的妻子是天经地义,但在这儿,莫说是储君,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爷们,哪个会在妻妾怀孕时天天守着?
想到太子平日里对她的好,抚琴的心里已经感觉很安慰了。
“没事的主子,刘嬷嬷不是说过嘛,等您出了月子,调养调养,自然就能恢复往日的窈窕了。”
含烟有些心虚的回应着,因为她每日贴身伺候,早就发现了抚琴肚子下面,已经长了好几条紫红色的纹路,只不过长在肚子下面,所以抚琴暂时还没注意到,这要是要主子瞧见……
宫里的女人,说到底也是以色侍人,含烟此时只想着,能满一时是一时,总要等抚琴平安生子后再说。
帘子突然被掀开,含巧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主子,刘嬷嬷跟孙婆婆已经带人将产房布置好了,请您过去看看呢。”
抚琴最后瞥了眼铜镜,镜中人挺着夸张的肚子,活像个描金彩绘的瓷娃娃。她叹了口气,扶着腰慢慢转身:"走吧。"
穿过落雪的回廊,月亮门上的冰溜子正滴滴答答化着雪水。含巧搀着抚琴,走到了西院北边的暖阁处。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是艾草熏过的清苦气息。刘嬷嬷正指挥着小宫女将最后一块金丝楠木挡板架在床榻四周,见她来了忙迎上来:"良媛仔细门槛,这'围房'最要紧,防着生产时见了风。"
"您摸摸这产床,用的是百年沉香木,底下还衬着三层软驼绒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