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说:“那齐公子可是要栽跟头了?”
“你小子,不要幸灾乐祸得这么明显。”老板心说我都提醒了,齐大公子要是还敢色胆包天,那就色胆包天吧。
两人殊不知,齐大公子不愧自己好/色的名头,坚定勇敢地践行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刀我也要逞逍遥”的理念,完全不顾小厮的提醒和阻拦,已经单向奔赴到目的地了。
裴溪亭看着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挡住前路、自诩翩翩公子的年轻男人,神情淡了淡,说:“有事?”
“天大的事,”齐丰盯着面前这张脸,微微一笑,“在下城北齐家齐丰,对公子一见如故,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裴溪亭与这人一对视,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他说:“不想,让路。”
若是平常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齐丰早就安排棍棒伺候了,但换做这样的大美人,这股子冷淡的劲儿、泼辣的劲儿只会让他觉得有趣。他风流倜傥地一笑,说:“公子不是黔州人吧?不瞒你说,我在黔州颇有脸面,你与我结识,在黔州可以横着走。”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傻子,裴溪亭晃着扇子,把齐丰上下一打量,说:“哦,这么说,你和知州衙门有关系?”
“公子好生聪慧啊!”齐丰更喜欢了,眼睛发光地盯着裴溪亭,“那李知州正是我表兄。”
“哦,真了不起。”裴溪亭偏偏扇子,示意齐丰让路,这人的确脸皮很有存在感,不仅不让,竟然还腆着脸上前来。
裴溪亭后退一步,紧接着眼前一花,福生拦在他身前胳膊一挥,齐丰就被摔飞在不远处的矮墙上,惨叫着滚落在地。
“少爷!”几个小厮发出凄惨的叫声,赶紧蜂拥而上。
齐丰躺在地上痛得不敢动弹,不可思议地盯着走过来的人,“你知不知道我”
“表兄是谁?”裴溪亭打断,淡声说,“我知道,我怕死了,所以我要赶紧跑路了。”
说罢,裴溪亭不紧不慢地走了。
齐丰:“”
齐公子自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叫小厮们七手八脚地抬着,就这么一路去了李府。
李知州见了这造孽的表少爷,也觉得惊讶,一边叫大夫来看伤,一边问他得罪了哪路神仙。
齐丰忙着哭诉喊疼,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小厮就代为转速。李知州一听是邺京来的,连忙道:“你不会是得罪赵四公子了吧?”
“不是啊,赵四公子我见过,不长那样。”齐丰说。
不是赵四公子就好,李知州松了口气,叫人去打听那位公子的住处,他要亲自登门致歉。他负手绕着齐丰走了一圈,拧眉说:“你啊,邺京下来的年轻公子也敢招惹!邺京的富贵人家数不胜数,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但凡得罪了谁,我连给你求情的门道都难找!”
齐丰捂着被摔肿的脸,说:“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嘛,我不凑近看看,心都放不下来。”
“你那是凑近看看吗?”李知州都懒得拆穿他,拂袖道,“你都自报家门了,人家出手毫不留情,说明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邺京来的,十八九岁,样貌出彩绝伦,绛衫,带着个出手狠辣的小厮等等!
李知州眼睛一瞪,怒吼道:“你不会是招惹到裴公子了吧?!”
“裴公子是谁”齐丰还没来得及问完,李知州已经急急忙忙地叫人备车,冲出房门了。
齐丰拉住管家,说:“裴公子是谁啊?”
“还能是谁,东宫的裴文书啊!”管家说。
“文书,”齐丰茫然地说,“几品官?”
“小祖宗,重点是几品吗?是‘东宫’啊,能在东宫有个正经名头的,那都是能在太子殿下跟前说话的人,这是什么分量?何况这位裴文书据说深得君心,十分受宠,是东宫的大红人,在邺京都是横着走的祖宗菩萨,您”管家看了眼懵然的齐丰,心说造孽哦。
“”齐丰往椅背上一摊,脑子空空的。
另一边,李知州急急忙忙赶到裴溪亭下榻的客栈,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也不敢擅自进去,甚至没叫人搬凳子来,就在门口站着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李知州转眼一瞧,率先进来的年轻公子绛衫清艳,一双瑞凤眼顾盼生辉。
该死该死,李知州在心里骂齐丰,赶紧上前捧手道:“黔州知州李德见过裴文书。”
“哟,”裴溪亭捧手回礼,“贵客啊。”
李德觉得裴溪亭话里有话,赔笑一番,又赔罪一通,最后垂着头等裴溪亭说话。
“齐大公子拦我去路,我的人出手教训一番,就算了了。只是我这里没有事不过三,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留情了。”裴溪亭用扇头点了点李德的肩膀,“李大人,家务事处置不当,恐伤为官清名,连累政绩,可惜了。”
李德连连说是,保证再没有下次了,又问是否需要请扫会馆,供裴溪亭入住。
“不必了,这里挺好,我喜欢清净。”裴溪亭淡声说,“天不早了,我就不留李大人坐了,慢走不送。”
李德行礼,转身离开了。
福生叫人端来热水倒满浴桶,给裴溪亭选了件干净的里衣挂在衣架上,就先关门出去了。
裴溪亭坐在浴桶里,仰身往后一倒,舒服地呼了口气。他打湿一块热帕子往脸上一搭,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宗随泱不在,都没人给他按摩了。
福生在暗路上留下了消息,元芳一收到消息就知道他在这儿了,估计很快就能见面。
明天先找个地方玩玩裴溪亭正在脑子里做计划,突然听见一点细碎的声响,他猛地掀开帕子,抬眼看向房顶,正要叫福生,房顶上的声响就陡然激烈了起来。
“无影十八式你是无处不在元曲元大侠?!”
一个男人的惊呼声在房顶响起,裴溪亭拉下浴帕把自己一裹,一边擦拭一边想:无处不在,好酷炫的名号。
他穿上里衣往外去,开门时,正好一个男人从房顶摔下,倒在院中,而跟着跳下来一脚踩住男人胸膛、避免他逃走的黑衣人不是元芳是谁?
“公子。”福生拿了披风给裴溪亭披上,“小心着凉。”
裴溪亭拢了拢,说:“什么情况?”
“这人偷偷摸摸落在房顶上,我正要出手,就被元芳抢先一步。”福生说。
裴溪亭了然,裹着披风走到元芳身后,欣慰地说:“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