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尝真正信任过我!”祁雁突然抬高音量,他死死盯着对方的背影,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苗霜脚步一停。

“苗寨的事你从不让我过问,我理解,我一个汉人不该插手你们苗人的事,可我只是?想帮你收拾几个助纣为虐的仇人,你竟也说不用我插手,你是?觉得我是?个废人,帮不了你,还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除了在床上讨好你,根本不配做别?的事?”

苗霜诧异回?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道?,“我若不信你能成事,何必帮你?”

“你信的真的是?我吗?”祁雁的嗓音近乎哽咽,“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恨也好,爱也好,信任也好,怀疑也好,都不过是?因为”

“够了!”苗霜冷冷地打断了他,“给你下生死蛊,就是?我对你最大的信任。”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祁雁扶着桌沿,慢慢跌坐进椅中。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红线,忽然轻笑?出声。

的确,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信任,他杀了苗霜自己会死,可他若杀了自己,苗霜也会跟他共赴黄泉。

怎么不算是?把性命交到他手上?

他强行咽下了滚到喉间的腥甜,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他伸手想去捂自己的嘴,却不知?为何捂住了眼,一片潮湿沾上他的手掌,烫到了掌心的蛊虫。

蛊虫在他的掌纹间游走?,他抬起?脸来,脸上泪痕未干,唇边笑?意凄然。

蛊虫绑定的是?他祁雁,和苗霜同生共死的是?他祁雁,而?不是?泊雁仙尊!

这?一次,是?他赢了。

第61章 第 61 章 夫人只有一个。

苗霜沉着脸色离开了吊脚楼。

他一脚踹翻了井边的水桶, 巨大的声响吓得躲在一边玩虫子的向久“哇”地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抱头:“阿那我?没干坏事!”

苗霜瞪他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 手里的骨刃狠狠插进了树干。

姓祁的有什么脸面要?求他信任他?

他是失心疯了, 会去信任一个一剑捅死他的仇人??信任他什么?信任他杀他时一定毫不留情?

就是他脚边这株草, 他手边这棵树都比他有价值,他踹了树一脚, 泊雁仙尊恐怕还要?问问树疼不疼。

去他娘的苍生道,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仙尊,却为了几个无名?小卒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狗日的东西!

“阿……阿那, ”向久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别生气了,你和祁将军为什么要?吵架啊?吵得那么凶。”

苗霜拂开他的手:“不关圣子的事, 一边玩去。”

“哦……”向久有点委屈地退到一边, 却还不死心,又道,“阿那要?是生气,我?帮你教训他,我?给?他下?毒!今天的毒还没下?呢!”

苗霜:“……”

他叹口气:“自己?去玩, 听到没有?这种事小孩子少掺和, 不然你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向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只好?回去继续玩虫子。

还是虫子好?懂, 打架就是打架,交尾就是交尾,不会今天交尾明天又打架。

……不过, 他以前?观察过螳螂交尾,发现有时候其中一方会选择吃掉另一方,甚至交尾还没结束,伴侣的脑袋已经没了,身体还连着。

噫。

向久瞬间觉得虫子也不好?玩了,撇下?手里的小棍子,跑开去玩别的。

苗霜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

被?圣子一番打岔,他的气也消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和祁雁吵架很没意思?。

既然注定要?分道扬镳,又何必管他死活,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几个千里迢迢南下?寻来的旧部,既然祁雁自己?都把他们打发走了,他又何必要?替他留他们?

如果?不是他的幻阵,那几个家?伙应该已经从后山渡水摸走了,他只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说到底,他竟还想帮他。

可祁雁偏偏又不领他的情。

他究竟为什么要?去帮一个杀过他的仇人?,有时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许祁雁说得对,他的确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对仇敌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

苗霜自嘲地笑了下?,用力拔回自己?的骨刃,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的确是不信任祁雁,或者说,不信在泊雁仙尊心中真有自己?的位置,所以他才?给?姓祁的下?生死蛊,他们之间要?么同床异梦,要?么同归于尽,不配拥有第三种结局。

不过刚刚圣子提醒了他。

祁将军,不等于泊雁仙尊。

他明明是祁雁,却又不是祁雁,没有作为仙尊时的记忆,自然不会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渴求得到他的信任也是情有可原。

……真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