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冬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不……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陛下息怒,”帮季渊打?开?盒子的太监来到他身边,将东西?递得更?近了?些,“这盒子里应该确实有?东西?。”

季渊的神色稍有?缓和:“哦?”

“奴婢可否向?陛下讨些朱砂?”

季渊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取,很快朱砂便取来了?,那太监用?指尖沾了?些朱砂粉末,轻轻抖进盒子里。

季渊凑近了?瞧,看到少许朱砂落在了?盒子边缘、药材上,还有?些却?好像浮在空气中,甚至在缓缓移动。

他不禁面?露讶色:“这……”

“听闻苗疆圣蛊神异,自然不可用?寻常眼光看待,奴婢认为,这圣蛊或许是隐去了?身形。”

“隐去身形……”季渊摸了?摸下巴,“那如何让它现?身呢?”

“朱砂有?驱虫杀虫之效,少量使?用?,或许能让这圣蛊现?身,又不至于伤害到它。”

果然如他所料,话音才落,被朱砂沾染到的“空气”就开?始慢慢泛白?,渐渐向?周围扩散,直至连成一片。

一只通体玉色的蛊虫出现?在了?盒子里,半透明的虫翅上翅脉清晰可辨,那一点鲜红的朱砂落在它身上,宛如玉中血沁。

蛊虫似乎感觉到了?那些朱砂,不太舒服地振翅抖动,朱砂粉末簌簌而落,竟不沾一毫。

光线落在振动的虫翅间,折射出七色的光晕,流光溢彩,整只蛊虫仿若琉璃般绚烂剔透,又如玉般素雅。

“果然是圣蛊,不愧是圣蛊!”季渊抚掌大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好,好啊!快盖上,别让圣蛊跑了?。”

盒盖关闭,将那抹绚丽的白?封入其中,季渊站起身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竟亲自把?他扶了?起来,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你叫……明冬?好,干得好!你护送圣蛊有?功,朕一定好好赏你!”

明冬破涕为笑:“谢陛下!”

“不过……”季渊绕着他缓缓踱起了?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大巫为何没同你一起?”

“啊,”明冬想起之前明秋的交代,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大巫给陛下的信,让奴婢代为呈交。”

季渊接过信来,随手撕去封口。

信纸上的字实在不怎么好看,只能说凑合能看,季渊看完了?信,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指尖用?力掐紧了?信纸:“好个大巫。”

明冬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不过看陛下的反应,一定是些让陛下不满意的话。

正在此时,寝殿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喊声,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黔州刺史加急发来的文书!”

季渊瞪了?他一眼,接过那文书翻看,唇边笑意更?深,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来的可真是时候。”

苗霜前脚刚在信里说他们在苗寨抓到一个南照奸细,奸细杀了?祁雁畏罪潜逃,他身为大巫却?让此贼逍遥法外,有?不察之失,恳请戴罪立功,留在苗寨协助刺史将此贼缉拿归案。

这后脚黔州的文书就到了?,黔州刺史也说自己有?不察之失,已发布通缉令通缉南照奸细,恳请准许他戴罪立功,将此贼缉拿归案。

这两人一唱一和,理由充分证据确凿,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季渊气得直磨牙,将那份文书扔给明冬:“朕问你,这里面?的内容可属实?”

明冬匆匆看过,点头道:“属实,奴婢亲眼所见,那南照奸细把?刀捅进了?祁将军的心脏!还好大巫反应快,不然圣蛊……”

季渊怒道:“祁雁身为武将,就算朕废了?他的武功,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会随随便便被一个奸细所杀?!”

明冬被吓了?一跳,一缩脖子:“是……是大巫为了?取圣蛊,怕祁将军挣扎,提前给他下了?迷药,没想到我们去取药材和虫罐的功夫,那奸细竟挣脱了?绳索,潜入房间对祁将军动了?手……”

他说着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罢了?,”季渊叹口气,“祁雁的尸体在何处?”

“尸身在取圣蛊时损毁了?,不过,奴婢带回了?他的头颅。”

明冬看向?身后,帮他提着盒子的太监这才意识到盒子里装了?什么,吓得大叫了?一声,盒子瞬间脱手,砸在寝殿奢华洁净的玉石地面?上。

砰的一声,盒盖被摔开?来,里面?的人头滚落而出,微微的腐臭味在大殿内飘散。

远处侍候的太监们看到那颗人头,吓得纷纷后退,有?人竟当场干呕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季渊捂住鼻子,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人头滚落在地,正面?朝着他,盒子里塞了?防腐药材,加上明冬一路快马加鞭,人头腐坏得并不算严重,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祁雁的脸。

他摆了?摆手,两个暗卫悄然出现?,季渊命令道:“赶紧拿下去,仔细检验。”

暗卫提上人头,领命而去。

太监们在寝殿内燃起熏香,很快驱散了?那股臭味,季渊回到坐榻上,单手撑住了?头。

他身边的太监轻轻帮他按揉着太阳穴,寂静的寝殿内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季渊才再次开?口:“之前你给朕传信,说祝公公死了?,尸骨呢?”

“尸骨被那大巫的蛊虫……吃了?。”

“唉,”季渊长叹一声,“祝公公陪伴朕多年,朕本想着让他最后替朕办件事,等他回来,就准他出宫去,衣锦还乡,谁成想他竟一去不返,连尸骨都没留下,朕想给他风光大葬,都无计可施啊!”

明冬闻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他,季渊正痛心疾首,直拍自己的大腿,他身旁的太监温声劝慰:“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忧心过度。”

“陛下,”明冬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壮着胆子开?口,“那苗疆大巫手段诡异残忍,虽帮陛下取回圣蛊,却?也是杀害祝公公的元凶,奴婢亲眼见他的蛊虫吃光了?祝公公的尸体,还亲手分了?祁将军的尸,此等心狠手辣之辈,若是留着……未免也是祸患。”

“哦?”季渊看向?身旁的太监,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青书,你觉得呢?”

被唤作青书的太监恭顺低头:“奴婢一介宦奴,不敢妄议此事。”

“怕什么,这里是朕的寝殿,又不是朝堂,朕赦你无罪。”

青书这才开?口:“奴婢倒是认为,那苗疆大巫虽有?一身奇诡异术,却?对陛下十分忠诚,不光献出蛊王血,又将苗疆至宝拱手相送,可见他对陛下您并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