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秋走了?,祁雁才转向?苗霜:“你的蛊没动静, 他真没撒谎?可我总觉得他背后有?人指点。”

“我给他下的蛊只能验他是否忠心,验不了?他撒没撒谎,”苗霜抱着胳膊,懒洋洋道, “你要想验他撒没撒谎也行, 那得用?另外一种蛊。”

祁雁思索片刻:“倒也没那个必要,如果他背后真的有?人,那人通过他接近我们,一定会主动告诉我们他的目的,现?在明秋不说, 可见时候未到。”

“将军真是沉得住气, 不愧是被大刑伺候了?三个月一声不吭的人,这份忍耐力无人能及。”

祁雁有?些莫名:“好端端的,突然挖苦我做甚?”

苗霜笑吟吟道:“这哪是挖苦, 夸你呢。”

祁雁怎么听这话也不像夸奖,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苗霜却?做了?个“停”的手势:“好了?,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掺和,反正想当皇帝的人不是我,有?个人伺候我就行,其他的我也没那么好奇。”

他已经帮祁雁治好了?腿,又帮他金蝉脱壳,仁至义尽,不论明秋背后的人是谁,都是冲着祁雁来的,和他苗霜无关。

他看原著看得囫囵吞枣,半本书都撕了?,也记不住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不过凭他仅有?的一点印象,明秋应该是友非敌。

季渊残暴不仁,对他有?意见的人太多了?,祁雁又名声在外,纵然被打?为逆贼满门抄斩,但?聪明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有?那些被蒙蔽的傻子才信这罪名是真,譬如京都那群脑子喂狗只会跟风的愚民。

只要祁雁站出来当这个领头羊,自然会有?无数人支持他,他只需要顺应民意率兵攻进晏安城,斩下那暴君的头颅,自会得万民拥戴。

而他苗霜的作用?,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等到祁雁站着走出苗寨的那天,就是他该退场的时候。

他终究不过是某人证道路上的垫脚石,不论泊雁仙尊,又或祁雁将军,属于祁雁的那个结局里注定不会有?他,他早已做好这样的觉悟了?。

祁雁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苗霜好像突然对他冷淡了?许多。

明明昨天还很主动地为他庆祝……虽然他知?道这人素来喜怒无常,却?也不至于毫无缘由吧。

难道是因为刚刚明秋那番话?

为民之心……似乎每次一提到和百姓相关的话题,苗霜就会变得特别不高兴。

苍生道……

难道苗霜和泊雁仙尊的矛盾根源,就是因为泊雁仙尊修苍生道?

虽然不知?道这苍生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根据这几?个字也能猜出个大概,想必那泊雁仙尊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了?苗霜喽?

哈,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亏他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连身边人都护不住的废物,这样的人活该被苗霜记恨。

只是……

祁雁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突然传来的绞痛让他微微弯下腰去,一度疼到脸色发白?,直不起身。

苗霜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祁雁摇了?摇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之前也出现?过几?次,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经脉断尽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又时常被蛊虫折腾,有?这样那样的疼痛都习以为常。

苗霜把?指尖搭在他手腕上,给他号了?号脉,感觉他只是心跳有?点快:“也没什么事啊。”

绞痛逐渐过去,祁雁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无碍。”

“我看你还是别喝酒了?,虽是药酒,但?毕竟是酒,难免和一些药物犯冲。”

苗霜说着,又小声嘟囔了?句:“不过也不至于吧……”

而且昨天喝的时候明明没事,没道理今天出问题。

早知道剩的那点就不给祁雁喝了?,他一个人喝完多好。

祁雁表示没意见:“都听夫人的。”

*

快马一路北上,在平坦的官道上绝尘疾奔。

连日奔波已让明冬疲惫不堪,但?他眼里的神采却?比平常更?亮,地平线上遥遥出现?的城池正是晏安,那繁华如梦的帝都,无数人努力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地方,终于近在眼前了?。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牵马进了?城门,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入皇宫复命,焦急地等待片刻,果然得到了皇帝召见他的消息。

明冬喜出望外,跟着那引路的太监一路来到寝殿,朱红色的宫墙在余光中飞速倒退,皇宫里第一批感受到春意的植物已吐出新芽,嫩绿与鹅黄悄上枝头,他却?也无瑕欣赏。

他虽然入宫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面见陛下,以前偶有?几?次遇到,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从没像今天这般近。

那人虽只是懒散地倚在坐榻上,却?不怒自威,让人没由来想要臣服,明冬跪地磕头:“奴婢明冬叩见陛下!”

两个宫女正在帮季渊揉肩捶腿,季渊一拂手让她们退下,看向?跪在下面?的人:“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想必一路没少辛苦,起来吧。”

明冬吸了?吸鼻子,几?乎眼含热泪:“谢陛下!”

他站起身,双手托举盛装圣蛊的盒子:“明冬幸不辱命,护送苗疆圣蛊返京,现?将圣蛊呈交陛下。”

普通的木头盒子安静躺在他掌心,乍一看并不起眼,季渊一下子坐直身体,眯着眼打?量片刻,示意身边的人去接。

在他身旁服侍的太监立刻上前,接过那盒子,鼓捣了?一番,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盒盖缓缓开?启,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季渊眼前盒子里铺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药草,有?被啃食的痕迹,除此以外却?空无一物,并不见所谓圣蛊的踪迹。

他不禁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榻桌:“大胆!那祁雁给朕一个空盒子,你也给朕一个空盒子,你是在戏耍于朕?!”

明冬闻言,吓得扑通跪地:“不、不可能啊陛下!奴婢亲眼看到圣蛊被大巫封进去!那之后盒子一直在奴婢手里,再未打?开?,不可能是空的啊!”

“你的意思是,朕在信口胡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