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卢氏自持身份,何况她又是长辈,为老夫人办生辰宴这件事的功劳一早叫燕鸣歌得了去,她又落不到什么好来,干脆打发三娘帮衬着。

说是帮衬,实为不肯放权,叫三娘跟着帮忙,也叫老夫人届时为她送嫁添妆时记得她的好。

三娘向来懂事,亲自往婵娟院来,向燕鸣歌讲来前些年老夫人的生辰宴,府上是如何办的。

“旁的都可以省,唯独有一点,祖母好看戏,这戏班子是必须得请的,只是眼下都到这个时节了,就是不知玉京中有名望的戏班子,是否都叫各家官眷请了过去。”原先依着老夫人的意思,今年生辰是不办的,故而母亲也就没有准备。

这有何难?燕鸣歌弯了弯眉眼,心想外祖母这爱好,竟是与母妃如出一辙的,既这么,她再请一回四喜班不就是了。

只是有些日子没见着秦岸了,也不知他又往哪去了,总是神出鬼没的。

因着有三娘的帮助,燕鸣歌很快就将当日的席面确定了下来,更是知晓了各家夫人那点不为人知的龃龉与结缔。

譬如镇北侯府家的三夫人与礼部侍郎柳夫人不大对付,倒听说两家接亲不成反道结仇了。

故而这两人的位置是必须安排的远远的,免得火上浇油,叫两位夫人又生了新怨。

诸如此类的事情操办下来,燕鸣歌累得毫无仪态的躺在榻上,根本就不想起身,从前她哪里晓得后宅家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竟是如此麻烦。

这还是有浮翠帮她打下手,时不时在一旁提点呢,燕鸣歌支起身子来,百无聊赖的绞着手上的丝帕。

也不知秦岸回了四喜班没,先前托他带的避子丹药也不知他带了没。

自打燕鸣歌选择寄居于宁西候府起,她心里便做足了准备,故而托混迹市井的秦岸帮忙寻来避子丹药。

当然,这药不是她用的,是为陆昀一早准备的。

传闻东边高丽有男子服用的灵丹妙药,用于避孕,且无色无味,能溶于水,对身体又无害处。

这还是燕鸣歌从古籍上看到的,她传书于秦岸,却是打着她有一个朋友的名义,帮忙求药。

秦岸与她关系亲近,只当是崔九娘崔瑛托到她这来求药,便一口气应承下来了。

却说等他回了四喜班,也不见燕鸣歌来寻他,反而打听得知她去了那劳什子侯府,叫秦岸气个够呛,心说这女郎,用得着的时候有求于他,用不着了便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秦岸作为四喜班的班主也是有脾气的,是以便故意不曾放出消息,颇为硬气的在四喜班等了好些时候。

等得她今日总算想起他来,递了封信过来后,秦岸整个人如沐春风似的,打扮妥当了去了茗楼赴约。

燕鸣歌好听说书,便没要雅间,拉着他去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好位置,看着底下的说书人讲着她百听不厌的前朝旧事。

她今日轻装简行,只领了流丹来,偏那丫头嘴不闲,燕鸣歌嫌人吵,打发她去楼下干货铺子买零嘴了。

秦岸心想着天赐良机啊,好不容易见缝插针的想和她说几句话,谁知她两只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说书,当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气得秦岸将茶盏重重的落在桌上,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小的得郡主相邀,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连口晌午饭都没用上,谁知原是小的痴心妄想,以为自个还真是与郡主相谈甚欢的知交好友了,是小的看不清自个身份了,告辞。”

话说到这份上,燕鸣歌哪里还敢再不理他,连忙屁颠屁颠的起身,做小伏低般举手作揖请人落座,笑着回复道:“我的错我的错,岸兄切莫计较,你是知道我的,如今身在候府,自然不可像从前那般随意出门,这不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吗?绝非怠慢你的意思。”

说到这个秦岸就来气,他就不明白了,那侯府有什么好的,值得她纡尊降贵的赶过去。

保不齐还是为着那个姓陆的那小子,从前就听说他二人有点苗头,虽说她也从未承认过,可秦岸火眼金睛,早就猜到了。

于是他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你不肯跟着我离开,是不是因为陆家那个臭小子。”

好嘛,这个问题到底是逃不过的,燕鸣歌蹙着眉头,冥思苦想好半天想不出个合适的回答来,只好愁着张脸道:“岸兄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皇家郡主,就算是跟着你往朔北那边去,也会被朝廷的人抓回来了的。”

哼,都是借口罢了,秦岸眱她一眼,好半晌才道:“玩归玩,事情办好了一刻都不能耽搁的。”

燕鸣歌自然晓得,见他没再生气,她滴溜溜的转着一双杏眸,“对了岸兄,先前我托你寻的那个避子丹药可是找到了?”

秦岸今日同她出来,便将那东西放在锦囊里,只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交给她,说,“这药一颗三个月的药效,你同人叮嘱些,可别用的太猛了。”

眼下还不一定用得上呢,但不管了,先答应着为好,燕鸣歌连忙点头收好了。

其实秦岸并不知燕鸣歌要在陆府办什么事,但他想着,总归是向老夫人尽尽孝之类的,旁的她一个小娘子又能做甚?

他这亦兄亦友的,不就只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吗?

两人听完说书,又用过茶点,燕鸣歌才将月底请四喜班来侯府唱戏一事说与他听。

秦岸自然应允,谁知就见她揶揄道:“我们岸兄如今当上了班主,想来是不会再亲自登台吧。”

如果是旁人,他自然不会亲自登台,可既然是她的外祖母,他还是要的。

“不知府上老夫人爱看什么样的戏,我好拟个戏折子。”他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燕鸣歌支颐望他,忽然灵光一闪,道:“有了,你那有什么好的,叫人听来不会哭哭啼啼的都安排上去吧。”

这倒好办,秦岸望着她叽叽喳喳的同他提着要求,抿唇浅笑。

这一幕叫坐于对面的崔珏瞧得一清二楚,他只恨自个没有千里耳,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

他今日提前散了值,邀陆昀过来喝茶他不肯,现下好了,竟是瞧见眼前这一幕。

只是不知怎的,总觉得坐在燕鸣歌对面的那个男子,像极了嘉顺三年的探花郎。

不对不对,应当不是,倘若那位谢探花活下来,恐怕也得有他叔父那个年纪了,眼前这位郎君年轻的很。

崔珏只当是看花了眼,一晃神的功夫,再抬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他悄悄与自个的小厮耳语几句,又吩咐人去吏部值房寻陆昀,将方才的话带给他。

出了茗楼,与流丹那丫头汇合后,秦岸陪着燕鸣歌漫无目的的闲逛,毕竟她方才可是说,如今出入不比从前自由,那他自当是陪她一次性逛个痛快才是。

流丹手里抱着东西,不大方便到处跑,燕鸣歌让她在马车候着,她等会就回来给她带好吃的。

是以,秦岸和燕鸣歌两人各自骑着枣红骏马,往太平坊大街去,在曹婆婆家用过笋蕨馄饨,尝过江四郎家羊肉馎饦,佐着猪胰胡饼,燕鸣歌在街头小摊上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