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什么理智清醒全都离他而去,他只晓得,表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在这偌大的宁西候府,也只能只敢亲近他。
他若是再揪着从前那些过往不放,岂不是要伤她的心。
陆昀恻隐心动,到底是没走,反倒是悄声走过去,将她从被衾中捞出来。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乱糟糟的发缠在脸庞,陆昀拿出帕子给她拭泪,耐心哄道:“别哭了,是我的不是,你若再哭,待会肚子又疼了如何是好?”
燕鸣歌深知蹬鼻子上脸是为何意,此时若再不趁他心软,乱他的心,更待何时。
是以她也不哭了,只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柔柔的说了句,“已经疼了。”
她疼的皱着张小脸,像是怕他看见,又埋首至两膝上,硬生生的捱着。
陆昀心都要碎了,怎么从前不知小娘子来月事会这般严重?
他干脆伸手穿过她的膝盖将人抱起,又放置怀中,扯过一条被衾盖住他二人后,他那双宽厚温暖的手揉着她的肚子,温声问:“可好些了?”
燕鸣歌贪婪的倚在他怀中,只盼着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瞬,她嗅着好闻的雪松香,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好半晌她才哑着声音回到:“好多了,谢谢哥哥。”
她扭着身子抱住他的手臂,呆呆的望着他的下颌,他的喉结,听他絮絮叨叨的如同姆妈般念叨,“我虽不懂,可按理说来了月事不能吃冰,不能少穿衣,不能光着脚不穿足衣,也不能喝凉茶,可你说说这些你近日是不是都犯了?”
燕鸣歌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唯有他的关切是真,叫她只想竖起耳朵,睁大双眼,将此情此景永远记在心底。
即便日后她遭了艰难困苦千百遍的磨难,有他曾经给她荒芜贫瘠的心带来一丝慰藉,也足够了。
她闭上了眼,想要索取更多,最终只是故技重施,在他的衣襟,贴近心口的位置,落下了一个极尽缱绻的吻。
陆昀鬼使神差的垂眼,将这一幕映入眼帘,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觉得喉咙发堵,像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时至今日,他二人从前青梅竹马间存留的情意所剩无几,她会否还如从前那般,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
毕竟他记忆里的燕鸣歌,从来都是没有心的。
即便是有他一个,她也不满足,就如同在外头偷腥的男人那般,妄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
陆昀永远记得,在她豆蔻之年,初开情窍时的大放厥词,“陆家哥哥也好,崔家弟弟也罢,还有隔壁新搬来的谢家哥哥,都是龙章凤姿玉面临风,若是全都能收入囊中就好了,只一个怎么够呢?”
这话叫他听得个一清二楚,年仅十七岁的陆昀却是心如死灰。
原来他喜爱的不过是一时新鲜,是他的年轻好样貌,从来就不是他这个人。
倒是听得有人反驳问她,若只能选一个郡马她选谁,谁知她浑不在意道:“为何要做选择,我只恨不能如同容华姑母,坐拥美男三千,就连换的三任驸马个个都是待她视如珍宝,这才是女中豪杰呢。”
大长公主容华公主,是圣人一母同胞的姐姐,乃皇族中有名的风流人物,驸马爷一个接一个的入赘不说,府上的面首倒是与圣人的后宫持平。
从前不知她明惠郡主竟然有此宏愿,竟想全都收入彀中。
亏他还只当郡主表妹只是骄纵傲慢了些,却不成想她的雄心壮志,与大长公主有之过而不急。
再加上淮王并不想将郡主嫁到淮王府母家,这一来二去,他才是彻底死了心,亲手掐掉心中懵懂,从此只当她燕鸣歌与家中姊妹并无寻常。
可眼下她忽逢变故,身若无依浮萍,除了依仗他又还能依靠谁呢?
陆昀幽幽视线落在她的发旋,他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腹,仅仅只隔着这层中衣和心衣,几乎就要与他坦诚相见了。
偏她这毫无理由的信任反倒叫他有愧,明明曾经立誓日后只当她是并不熟悉的妹妹的。
可又有哪门子妹妹,是叫哥哥抱在身上坐在怀里呢?
除非是情妹妹。
陆昀蹙着眉,凝神看她,却见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很是不安的扯着她的衣袖,生怕他离开似的。
真真是像极了他从前那只怎么也养不熟的猫,舒服了露出肚皮来给人肆意揉撸,若是生了气则躲着不见人不说,还会气急败坏的跟着外头的小野猫跑了。
温香软玉在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桃香叫他吸了个满怀,甜腻腻的和她这个人一样。
陆昀有些体会到那些饱暖思霪慾的男子了,虽说他眼下只是将人抱着,却也觉得难受的紧,颇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肿胀。
他软着力道又在她的小腹上揉了揉,正要悄悄移开手将人放进被衾时,就见她软绵绵似乎没有骨头的在他身上坐了下去,唤了句,“别停啊,还要。”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我看看是谁小脸通口口了(手动消音)
? 22、通房
夜半三更的时候陆昀等她睡着, 悄悄回了熙和居,留他和砚台面面相觑。
昨夜的事,陆昀要他三缄其口, 不得泄露半个字,砚台自然应允, 只是心里却是不停地打着鼓。
如今世子对婵娟院那位表姑娘的态度,他作为世子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竟然也不清楚,但总归是有几分不清不楚罢。
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女之间唯情之一字最为愁煞人, 说是日后注定要分道扬镳,现在又任由一团麻乱的丢在着,岂不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砚台踌躇再三, 到底是试探地开口道:“那日后世子再去婵娟院,就由小的来为您守夜把门?”
这话问的巧妙,若世子是想长长久久的与表姑娘好下去,自然是不会夜夜都去婵娟院,若叫外人瞧见了,反倒污了表姑娘的名声;可若是世子只是图个新鲜,暂且有些兴致,定然是近些时日都会去的。
陆昀听他问出这般逾矩的话, 冷不丁眱他一眼, 做了解答, “昨日是意外, 日后都不会去了, 管好你这张信口胡吣的嘴。”
得了个准信就好, 即便是叫世子瞪了他一眼, 砚台依旧是松了口气,悄声下去了。
翌日醒来,陆昀瞧得床榻一片干爽,到底是放了心,看来济安堂的药当真是有效,他昨夜用了一碗,便药到病除了。
只是待砚台套了车,往宫门内城去上朝时,陆昀却是又想起来他昨日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