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1)

这让他甚至都不想用正眼打量这尊石像,而是下意识地回避,可又不得不去观察。

在石像的一侧立着一盏灯,里面凝结着和地面相似的暗红色的液体。任子宁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手中不确定还能燃烧多久的火把,试着点燃了那盏不知已经已经熄灭了多久的灯盏。

灯火亮起的瞬间,任子宁感到那种被黑暗包围的压抑瞬间散去。那点不起眼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甚至比他手中的火把都要更明亮些。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也是直到这时,任子宁才算真正有心思研究这座无面石像。

石像是破损的,可它破损的程度并没有舒乔父亲的日记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那么严重,却也没有刘岚清照片里那么相对完好。苛睐姻阑

在石像的胸部有一个黑色的破洞,从破损的洞口里流出的黑色黏液顺着石像的身体一路往下淌,直到流到地上,消失在黑暗中。那个破洞里头看不见任何东西,似乎是一片难以言喻的黑暗,并且从破损的地方能够发现,石像本身似乎不是石头,而是像血肉一样的东西。

如果任子宁没记错的话,这个破洞在刘岚清那张照片里,原本应该是一块位于石像胸口的黑色污渍。而这块污渍应该就是那种被称作「屠骨迩」的物质,不断地扩散,腐蚀着这座似乎拥有血肉皮囊的石像原本完好的地方。

除此以外,缠绕在无面石像上的红丝线几乎都已经断开消失了,至少任子宁能看到的还缠在石像上的丝线几乎没有几条。

任子宁一直都看不见那些缠在自己和舒乔之间的红线,他问过姑姑任今雪,后者的描述也比较模糊笼统,就说像是活的,可以想象成某种血管。

而此时此刻,他借着那盏灯火散发的光亮,看见缠绕在无面石像上的丝线正如任今雪描述的那般像是活的,似乎还在轻轻颤动,只不过特别微弱。

说实话,这么诡异的画面任子宁应该要觉得害怕。可是他就是很直觉地认为这些红丝线没有危险,让他感到厌恶的是这座石像。或者说,石像里面的东西,而非红丝线。

石像、血肉皮囊、封印、红丝线……还有石像里的黑色物质,这些关键词牵动着神经,让一些模糊的猜想自任子宁的脑海中飞闪而过,他试图抓住这些想法,却又因为一点惶恐而心神不宁,使得它们又溜走了。

也是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香味幽幽飘进任子宁的鼻尖。

他猛地转头,对着黑暗之中的某处,喊道:“舒乔?”

第106章. 吻别

严宥安在漫长的下坠过程中抓住了舒乔的手。

后者的身体无比滚烫,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以至于严宥安在碰到舒乔的瞬间被那股骇人热度烫得几乎本能地想要松手。然而这个念头仅仅是在脑海中存在了一刹那,严宥安随即坚定地收紧手掌,把那人紧紧拉住。

如虚空般的黑洞好像没有尽头,他们在不断下坠,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同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剧痛中意识似乎都在被慢慢从躯壳里挤出去。严宥安不知道他们会落在哪里,会不会死。但他觉得自己至少要抱紧舒乔,死也不能放开这人。

咚。一声闷响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坠地。

任子宁听见声音后猛地一顿,同时感觉到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香味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明显了。

或许是因为手上的红绳已经断掉,那种闻到香味后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久违地再次在身体里出现。任子宁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死死抠进掌心肉里,靠着那一丝刺痛勉强压抑住体内腾起的冲动。

他朝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就感觉到黑暗包围上来,蚕食着火把发出来的火光,似乎是在阻止他前进,甚至像是在尝试着将他吞噬。

任子宁停下脚步,紧接着后退倒回了无面石像周围能够被那盏灯照亮的范围内。

环绕在四周的黑暗如任子宁所想的那般,似乎厌恶这盏灯所散发的光亮,纷纷停在了不远处,他转头看着那座已然破损严重并且不剩几根红线缠着的石像,还有那盏不知靠什么燃烧着的古朴的灯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那盏灯拿在了手里。

这次,黑暗伴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地后退,寂静中甚至能听到一种沉重粘稠的东西碾压,或者说摩擦石面的声音。

这让任子宁几乎可以肯定心里原先模糊的猜测这片充斥着这个空间的黑暗实际上是某种实体,或者说,就是屠骨迩。

扎古寺的卷轴里早就记载过,屠骨迩没有固定的形态。可以是他们之前见过的犹如肉块般的生物,也可以是如云雾般的存在。

尽管任子宁不清楚如此大量的屠骨迩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但他却意识到,这座深埋于喜马拉雅山脉地下的神庙恐怕并不是为了供奉这种东西而存在的,恰恰相反,它应该是为了封印屠骨迩才会被建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并且还设下许多障碍来阻止外人进入。

飘进鼻子里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

任子宁和手里那点看似微弱到呼吸都能吹灭的灯火变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光亮的存在,灯火为他撑出了一片狭小的安全空间,让他能够穿行在这片实体的黑暗之中。

不远处似乎逐渐浮现出现两个交叠的人影,任子宁先是一顿,紧接着加快速度朝那两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灯火的光亮撕裂黑暗,眼前出现的是一副任子宁难以形容的画面。

诡异、失常但是又色情。

严宥安抱着舒乔,舌头一下下地舔去舒乔喉咙那道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手伸进那人的衣服和裤子里摩挲那人颤抖的身躯。舒乔隆起的裤子布料之下,能看到有什么在起伏,任子宁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严宥安正把手指插在舒乔的穴里,指奸那口湿软的穴。

鲜血正从严宥安的耳朵和鼻子里流出来,蜿蜒的红色痕迹格外刺眼。但严宥安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在全心全意地亲吻安抚怀里那人。

任子宁奇妙地能感觉到严宥安不是想做爱,而是想献祭自己。

献祭自己让舒乔的身体能够恢复。

舒乔的喘息是碎的,夹着一种非常隐忍,让人几乎分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任子宁能看出他在试图挣脱严宥安的钳制。然而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推不开像是发疯了似的严宥安。

听到脚步声接近,被人压在身下的舒乔用一种崩溃而挣扎的目光看向这边。那张汗湿的脸上黏着几缕黑色的头发,而舒乔喉间的伤口原本应该会自己愈合,眼下却还在不断地渗出血来,伴随着每一次急促的呼吸从翻开的皮肉之下涌出。

按照他们之前的经历来看,以舒乔的自愈能力,这个伤口现在应该至少能止住血才对……除非是这人现在太虚弱了,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身体进行自我修复。

暗红的血沿着颈侧流到地上,任子宁几乎可以确信。如果放任不管,舒乔的血迟早会就这么流干。

浓烈的香气冲得任子宁的脑子也异常混乱,他有些不由自主地拿着手里的灯往前一步。

“清醒点。”

这声像是警告又像是哀求的话语传入耳中。虽然声音很轻,却打得任子宁猛然愣住。

半晌,他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对舒乔说道:“我知道,我先把你和老严拉开。”

严宥安现在的状态并不乐观,看起来理智似乎已经所剩无几了,任子宁上前想要把舒乔直接从他怀里抱走。然而手都还没碰到舒乔,那人便反应激烈地扣住舒乔的腰往身下拽,另一只手打掉任子宁伸过去的手,瞪着充血却涣散的双眼看他。

“操。”任子宁忍不住骂了一声。

因为强压着身体里的那股冲动,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敏感和焦躁。他看着魔怔了似的严宥安,咬咬牙,挤出一句「对不起了老严」,紧接着骤然抬手,用仓拉给的那把带刀鞘的藏刀敲在了严宥安头上。

这一下他是没敢太轻,生怕人没砸晕反而还激怒了对方。但又不敢下手太重,怕真给严宥安砸出点什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