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愉拿到刘丽的手机号后,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状似不经意地用聊天般语气问说:“既然您认识刘丽,想必也是在医院里做了很长时间了?”
眼前这位王主任看起来挺年轻的。当然,这种年轻并不是说她本身真的长得有多么看不出年纪,而是她外表上的年龄和通常人对于主任这个职位的预期略有差距,所以才说年轻。
“快七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吧,”王主任闻言,回答道,“其实要论资历,院里不少护士干的年头都比我久,就像刘丽,我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护士长了,还带过我。话说回来,您为什么想要找她呢?”
谢愉先是看着手机屏幕“嗯”了一声,然后突然笑了一下。这个转瞬即逝的带着真心的笑容让王主任略微愣了愣,紧接着她听见谢愉问说:“您为什么关心这点呢?”
这句话本身是咄咄逼人的,但谢愉硬是说得跟“吃饭了没有”一样寻常。
王主任也被他反问得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习惯了高职位者的身份,她没想到谢愉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这么直接拒绝回答,连装都不装一下。
“总之,今天真是打扰您了,刚刚听小护士说您比较忙,还把您叫过来实在不好意思,”谢愉见她愣着,一撑大腿从沙发上起身,语气十分客气地笑着开口道,“其实我原本是要来找常院长的,但您也知道,他比较忙,说今天不在医院,所以才让我直接来联系您。上次我约常院和几个主任吃饭,您好像没来,下次请务必到场。”
护理部主任连忙摆摆手,客气说不碍事,又说院长确实比较多事情要处理,这两天都没在医院里见过他。
“我送送你?”她望着谢愉问道。
“谢谢,不麻烦了。”谢愉笑着婉拒。
作者有话说:
番外的话还是熬过这段剧情再写吧,不然有些割裂。
另外,其实这个故事的核心还是蛮克系的(小声)
54 | 54. 异▇
【躲起来。】
“慢走。”王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他挡了一下电梯门。
谢愉走进电梯里,笑着对没有跟进来的王主任点头道别,然后看着那道厚重的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隔绝了对方面带笑容望着他离开的身影。
明亮的白色灯光照耀下,金属墙壁倒映出他的面孔,谢愉微不可闻地僵了僵,紧接着牵动已经形成习惯了的肌肉,收敛起那种微笑,摁下一楼的楼层按钮。
密闭的轿厢里开始回荡起电机运作的嗡鸣和钢缆转动时的绷响。
“你听见了吗?”谢愉开口问道。
“刘丽有问题。”耳机里头传来严宥安的回应。
且无论是什么大事才能让已经在市三院做到护士长的刘丽辞职回家,如果真的只是辞职回老家而已,她没必要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络。
严宥安趁这个时候把刚刚查看病历发现的巧合快速地跟谢愉过了一遍。
“我觉得刘丽大概率是联系不上了,但她肯定知道点什么。”谢愉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眼电量。
因为一直开着语音通话,手机此刻烫得像是快炸了,电量也掉得比平时要快得多。谢愉还记得他们刚到医院的时候,手机显示还有93%的电,现在已经跌到79%了。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灯似乎突然闪了闪。
谢愉刚要抬头,便突然感到右耳像是失聪了一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一股尖锐的、宛如耳鸣般的嗡鸣声正在试图穿透耳膜钻进脑子里,让他耳蜗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想把那种声音赶出去,却在下一秒感到下坠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顷刻间,身体和灵魂像是被两只无形的手拽住生生撕扯开,谢愉想去摁电梯面板上的报警铃,却连站都站不稳。
有一瞬间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他不确定那是电梯里的灯因为故障熄灭了,还是他短暂性地失去了视力。
大概是几秒后,也可能是几分钟后,总之,等他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视线也渐渐恢复时,谢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背靠着电梯轿厢的墙面倒在了地上。
坠落的电梯停下了。
轿厢里一片漆黑。
本该显示楼层的电子显示屏也熄灭着。
原本拿在手里的手机不知被甩飞到哪里去了。
谢愉的脑子还是蒙的,那股嗡嗡作响的声音挥之不去,这次不是在耳边,而是仿佛已经进入了他的脑子里。
震颤带来的嗡鸣让谢愉头皮发麻,极其不适,他感觉脑子连带着身体都在跟着一起颤动,然后渐渐地在颤动中失去形态,融化。
为了抑制那种难受,谢愉几乎是本能地抬手锤了锤脑袋。
击打带来的钝痛似乎确实让那些嗡鸣变弱了一些。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时,电梯门突然毫无征兆地缓缓打开。
灯光夹在一股冰冷的、陈旧的空气从外面涌进来。谢愉借着外头的光亮看见了落在角落的手机,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将其捡了起来。
通话已经挂断,右上角显示手机收不到任何信号。
他略微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先出去刚刚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呆在电梯轿厢这种密闭的空间里了。
电梯门嗡鸣着缓缓合上,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的滋滋电流声都清晰可闻。
等跨出电梯后谢愉才察觉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整个空间静得可怕,已经到了一种死寂的地步。所有东西都是静止的,没有一丝生气,一瞬间甚至让人觉得就连时间都凝固了。
谢愉沿着走廊往里走,偌大的楼层有且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病房门口的门牌显示这一层是住院部四楼。四楼的结构布局跟之前去过的八楼住院部几乎一模一样。过道两侧的门都紧闭着,门后没有丝毫声响,就像整层楼一个人也没有似的。
谢愉路过其中一扇难得敞开着的病房门时忍不住往里瞥了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加装了护栏的窗户外,夜色浓重得像是一层有实体的黑幕般,以至于室内的场景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地倒映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