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墙这种事,应该不分年纪吧。”贺庭不由得挖苦自己说。
肖白竟笑得也相当沉重,“理解……”
贺庭只能强迫自己不去与肖白竟对视,他转身望着远去的轮渡,祈求这时候海上能掀起一阵巨浪把容臣推得更远一点。
但事实上,那个黑色剪影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贺庭清楚的看到甲板上站着三个人,被夹在中间的容臣似乎也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又将头垂得更低了。
贺庭觉得耳边嗡嗡的,脚下也是一阵一阵的翻风发凉,他眨巴眨巴有些酸涩的眼睛回过神,才发现头顶上方原来是有辆直升机。
黑色的直升机身上还有醒目的一排标志:HSPU(High Seas Police Union,海上联合公警)。
随即,机舱门打开,一名体态有些肥胖的男人通过机舱里放出来的绳梯在沙滩上落了地,他向这边走过来,胸前的HSPU警徽标志尤其刺眼。
通过肖白竟招呼声,贺庭可以得知这人叫艾文,也就是海联此次抓捕容臣的负责人了。
看到这群人腰间的枪袋,贺庭控制不住自己在内心里叫嚣着一个声音:真的要让容臣认命吗?
甲板上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贺庭的视野却越来越朦胧,但也就在这一秒,贺庭恍惚看到容臣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就失力软了下去。
而剩下两名控制着容臣的警察立马后退了一步,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弄明白了这是什么回事,原来只是容臣中枪了而已,贺庭看其他人都仰着头,他才搞清楚子弹是从那辆盘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机里打出来的。
然而贺庭却陷入一种失态的沉寂,明显他此时还没有分清这是因为他太过于害怕而产生的他的臆想还是已经发生的现实时,直到他猝然听到旁边传来的咆哮声。
只见肖白竟恼羞成怒的往艾文脸上放了一拳,他揪住对方的领口气急败坏质问道:“不是说好不会马上杀他吗!为什么要开枪!”
“抱歉,但我觉得我有总处决权。”艾文不当回事道,但那一拳明显让他也很生气。
肖白竟拔了腰上的枪迅速上了膛就直直的怼在艾文的下颌上,他完全气到了牙关都在发抖:“这跟我们的约定不一样,现在我也有权……”
然而还没等肖白竟把话说完,他们的耳边又传来一记巨大的爆音声,那一瞬间所有人感觉耳膜都要被撕开了。
这样的接连两声后,沙滩上的所有人脸上几乎都只有不可思议这一个表情。
船炸了?!
橘红色的天幕下,那只轮船飘起一大股完全不透色的浓烟,主桅杆已经断了,此时正在向海里倒去,裂开的船艏里涌出大量燃油正在将周遭一片的海水慢慢染黑,船尾再爆开一次炸声后,舵叶应该是都碎了,整个船体完全瘫痪,船身失重向后翻时,甲板彻底裂开,轮船被分成了两半。
落日已经沉入海底,但此时在暴虐燃烧的船体所发出的光亮温度却和太阳无异,其火势之大,漂浮在船身周遭的大片燃油也跟着烧了起来。
在赤亮的火光中,他们隐约看到几个人在悬挂在船体上呼叫挣扎。
“你干的!?”肖白竟瞪大了眼问艾文。
艾文的表情同样难以置信,他晃了晃头,声音磕巴道:“这是怎么回事?”
“……”
两人干瞪着眼对视片刻,发现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棘手了。
肖白竟立马收起了手里的枪,要求艾文让人马上把直升机开过去先救人,艾文点点头,连忙配合他拿出对讲机和直升机那边下了搜救令。
而其余人员也自觉的进入了紧急状态,连忙在附近寻找救急船只之类的东西。
等到肖白竟看到直升机在往船的方向飞去后,他才发现贺庭不见,他慌张的扫视了周遭一眼,发现这人竟然正在往海里走!
肖白竟连忙过去把人拽住,汹急的浪已经拍到了他们大腿上,他又慌又气的朝贺庭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贺庭脸色惨白好像失聪了一样完全没听到肖白竟的声音,他瞳孔无神、表情僵硬得瘆人,上下两片唇瓣颤抖了几下后才稀稀碎碎的吐出两个字:“容臣……”
到了这个时候,贺庭才发现不管他对容臣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都不能否认容臣是他根本不能舍弃的一部分,是一件多年前就生长在他身体里的器官,可能是供氧的肺、是代谢的肝、是泵血的心脏.,是失去了后他只能永远残缺和痛苦的重要组成,是他的命。
第19章 婚戒
由于船体连着周遭一片的火势太大温度过高,直升机根本无法近距离进行搜救,而其他人找来搜救的船艇也无法趟进火海里面,这场救援难度系数高得超出了他们现有的所有救援手段,等到七名遇难人员都全部得到解救时,轮船已经完全沉入水底了,在连天接海的夜色里,海面上只浮着部分船只残骸。
这七名遇难人员伤的伤、晕的晕,除了那两名在船上伏击容臣的警员,其余的都是当地土著,肖白竟原本想拷问一下船体爆炸的原因,但是眼前的情况重心并不在这,他只能把这事往后放一放,因为容臣还没有找到。
或者说是容臣的尸体。
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容臣能生还的机率并不高,再加上那火一烧就是将近一个小时乃至整个船只沉没,能逃出来的人都濒死重伤了,更何况他在此之前还中了一枪,没死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自保能力。
肖白竟很难说服自己保持乐观的心态,当然也说服不了贺庭保持冷静。
经过勘测,船只沉没的海域已经有百来米深了,如果容臣没有跟着船沉底,但海上却又找不到他的影子,如果他真的跟船骸沉底了,那么现在的工作只剩打捞尸体了。
大晚上的,他们联系的打捞队至少要明天早上才到,估计到那时,先不说容臣会不会已经被火烧焦了或是漂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要是跟着船沉底后没被海里的大鱼吃了都得谢天谢地了。
然而打捞工作进行三天了仍是一无所获,这期间贺庭曾两度昏厥,第一次是因为无法接受打捞结果,第二次是因为不吃不喝不眠。
肖白竟看着医生给昏睡中的贺庭输完营养液后,又低声问:“他多久能醒过来?”
“镇静剂药效散了就会醒,大概今天晚上吧。”医生回答他说。
肖白竟点点头,然后把人送出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他望着今夜不怎么太平的海面陷入沉思,过了小半天才拿出手机按开信息的图标,删删改改好几遍后向某个没有名称备注的联系人发去一条信息:海苔疑似死亡,任务取消。
翌日贺庭体内的镇静剂散去后便醒了过来,不过他这会儿要比前两天冷静了那么一点点,也知道要吃吃喝喝了,眼泪也少了。
打捞搜救工作进行了大半个月毫无收获,所有人其实都已经认定了容臣的死亡结果,唯独贺庭还不愿接受,但没几天后,他自己突然提出结束打捞搜救工作,不愿这样继续为难别人下去了。
贺庭声称自己接受了容臣的死亡,但却也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包括魏书言。
不知道后来这点风声怎么还是传到魏书言的耳边去了,她来到香港想向贺庭求证个真假时,贺庭已经被强制送进了疗养院有一个月了。
据裴禹的描述,贺庭把自己关在家里长达两周后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还是因为管理水表的物业发现了他家里的用水量过于异常上门询问才发现了在浴缸中几近濒死的贺庭,而且整个房子乱糟糟的,到处都积着水,进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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