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焱从台上下来，而燕寒山则被主持人拦住了去路留在台上做开幕式的致辞，麦洁手持着莲荷骨朵状的小包两步小跑到黎焱的身边，“黎工，您刚才真的好帅，真的为我们盛云长脸。”

跟着黎焱一同下台的几位科技公司负责人也投来了暧昧不明的笑容，其中一位更是瞧热闹不嫌事大，调笑着说：“黎工再来这么几次，都没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站的地方咯可是。”

“那可不是么，到时候再有麦助理这样的美人陪伴在侧，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仅得退位让贤还得啊羡慕黎工这样杰出的工程师咯。”

几个老总的笑闹间，黎焱淡笑着避开了麦洁上来要搀扶他的胳膊，“麦助理只是过来跟我对一下稍后演讲的细节。麦助理这么细心周到的优秀职业女性，谁敢有那个心思将她束之高阁做一个只能被观赏的精巧摆设，那不是要令明珠蒙尘，实在是暴殄天物。”

说着黎焱扶住向他走来的佐，两人肩并着肩离开了这处往观众席走去，几个老总相互看了看也都跟上自己助理的脚步往观众席去了。麦洁目送着黎焱和佐离开的背影怔愣了片刻，在其他助理的提醒下也转身离开。

黎焱跟殷英换了座位与佐坐在了一处，两人这会头靠着头在说小话：“刚才麦小姐的包我看见了，我想一直跟着她，看看这个包被她放在什么地方。”

黎焱抬起了手给佐整理了一下微微翻卷的衬衫领口，压着声道：“你一直跟着她？不妥吧。”

佐皱了一下眉，眼睛余光扫过观众席外拎着小包气质卓然的麦洁，在察觉到观众席上有不少追随麦洁的目光后他点了点头赞同了黎焱的看法：“先生说的是，确实不妥。”

黎焱的手在佐的膝头拍了拍，“不怕，有机会的。”

很快麦洁的目光锁在了黎焱的身上，她冲着黎焱挥了挥手，黎焱与佐交换了眼神，随后两人一道起身离开了坐席。刚回主席就坐的燕寒山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黎焱欠身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殷英，殷英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坐在他的身后。冲着燕寒山询问的眼神无奈耸了耸肩，同时压低了声音套在燕寒山的耳边说道：“黎工待会有个演讲。”

“黎工，”麦洁带着第二助理小李来到黎焱的身边，施了粉黛的面容被浅粉色的旗袍称得更为娇俏可人，她手指拂过自己的鬓发悄然一笑道，“有申科技的赵总之后就是您了，您得去化妆间准备一下。”

黎焱点了点头带着佐一道准备往化妆间去，小李适时拦了一下对黎焱道：“表弟，要不然我来照顾也行。”

黎焱很“表哥”地将佐的肩膀搂了一下，状似亲密地说：“他也是个大人了，有些活得学着做才行。”

小李的眼神飘向了麦洁，而麦洁则像没有吃到软钉子似的，“我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多让表弟学学也好。”说着麦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黎焱迈开长腿搂着佐往化妆间那处走廊走去。

“麦姐，这。”小李欲言又止。

“没事，我会跟着黎工的，表弟毕竟年纪小，总归会有疏漏的地方，”说着她跟上了黎焱他们离去的脚步，临走前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去忙你的吧。”

黎焱和佐走进了化妆间，里面一个年轻男士带着助理站在化妆台前，看到黎焱和佐走进来后，原本看手机的眼睛亮了亮，热情招呼两人落座。佐适时地为黎焱拉开了座椅后便离开了化妆间。

“帅哥，咱们要打粉底了，麻烦闭一下眼睛。”在化妆师的提醒下黎焱收回了自己在镜子里目送佐离开的视线，闭上了眼睛。

年轻化妆师上了底妆后又用散粉刷给黎焱定妆，黑色的羊毛刷头划过黎焱高挺的鼻梁轮廓，化妆师轻笑一声，“你和刚才那个帅哥，我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黎焱微微睁开了眼睛，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这个笑得娇美的化妆师，眼神意味不明。

化妆师娇嗔道：“我没有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您啊这鼻梁生得绝好，而刚才出去的帅哥更是下盘稳当、腰韧腿长的，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羡慕你们俩谁好了。”

化妆师的助理在旁边递了眉笔附和道：“我刚才去洗手间，听到几个助理小姐姐们在讨论会场上的一个年轻帅哥，说是穿着铁灰色西服，浅蓝色衬衫，好几个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呢。”

化妆师在镜子里瞪了助理一眼，助理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黎焱像是没有听够似的，闲闲道：“然后呢？”

助理干笑了两声向自己的师傅求助，化妆师只得及时救场，“来帅哥，嘴巴微张，给您上些润唇膏。”

黎焱乖乖听话微张着嘴唇任由化妆师给自己上润唇膏，视线却没有离开镜子里化妆间门的倒影半寸。

很快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青年护卫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镜子的倒影里，他墨色的瞳仁在镜子里锁住了黎焱笑了出来，微红的唇角上扬，露出两颗洁白的犬齿，俊帅当中还冒着点傻气。

黎焱听到身后的助理轻轻吸气的声响不由也露出了淡笑来，化妆师通过镜子端详了会自己的作品，“您待会多笑笑，助理小姐姐们就得来找您要联系方式了。”

“先生，您需要去趟洗手间么？赵总已经上台了。”佐适时地打断了化妆师的话。黎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化妆师点点头，跟着佐一起离开了化妆间。

黎焱和佐走进空无一人的走廊，“麦洁呢？”

佐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抬起了头，“她说还有事就离开了。”

黎焱往前靠了靠与佐平视道：“你还在想着要去偷她的包？”

佐看着黎焱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一个自己的小小倒影，那个倒影点点头也在认真回望着黎焱，佐的耳边传来黎焱的叹息。

“别想了，不可能的，你没办法在盯着我的同时又盯着麦洁，不如我们。”黎焱的话还没有说完，佐便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走廊旁的角落里带。

黎焱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唇角微翘任由佐拉着他离开原处。青年走得轻手轻脚的，黎焱在后面看得绘声绘色的。

走了几步后佐将黎焱护在了自己身后，微微转了头来示意黎焱噤声，修长的食指靠近黎焱的唇，似沾不沾地带起了点热意。

很快黎焱就听见他们藏身这处的不远地方传来了青年男子急躁的话语：“我对娴娴没有那份义务，你还要我说几次才明白。”

“娴娴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从住院到现在除了我也没有人去看过她，你就当可怜可怜她不行么？”

黎焱一手按在佐的肩膀上微微探出头去，只见花园走廊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西装革履的江煜朗正在同那个保洁员争执。保洁员浑浊的眼睛里落下两滴眼泪试图去抓江煜朗的手都被他避开了。

佐偏转了头来与黎焱相互对视了一下，两人又一同看向江煜朗，只见他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原本做好定型的头发被抓的有些凌乱，随后他抬起了手，黎焱刚准备冲出去就被佐挡住了去路，“先生，该走了，演讲要开始了。”

黎焱瞳孔微缩，他顿了一下脚步便拉住佐的手一刻不停地往会场走，边走边说道：“别去管他们，你待会就在台下等我。”

黎焱说着又去转头看佐，青年冲着他露出笑容，“好的，都听先生的。”

“嗯。”黎焱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到了会场，黎焱长腿一跨上了舞台，站在了演讲席上。他的眼睛在台下扫了一圈，很多人都给予了掌声。

“谢谢大家的掌声，”黎焱拿起了话筒走到了舞台中央，“我知道大家是为了什么而替我鼓掌，是的没有错，我回来了。”

“两年多前，正是我们项目瓶颈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些糟心的事，我将自己关进了实验室，”黎焱的眼睛凝住台下为他鼓掌的青年，目光在他的脸上溜了一圈后，复又说道，“好在上天垂怜，我们的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而我本人又重新来到了大家面前……”

黎焱的演讲风趣幽默引得台下的各路贵宾大佬欢笑连连，最后黎焱又一次看向了台下的某处，眼神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他轻轻吁了口气，缓缓道：“其实原本我准备的演讲稿到这个时候就应该结束，但是有几句话我觉着我还是得讲讲，各位贵宾和大佬不好意思了多占用你们几分钟的时间。”

黎焱的声线沉稳通过话筒传递了出来，“我们作为研究人员，开发人工智能的初衷是想要通过科技造福更多的人，不论是提高生产力也好或者是服务到你们的生活也罢，科技本身是没有错的，因为科技进步而产生的社会变更也是时代革新的产物。但是更多的人只看到了科技带来的便捷而忽略了科技背后的‘优胜劣汰’。我们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动物，是因为我们对于我们的种群是有感情的，那些被科技淘汰出去的人，各位贵宾，你们看见他们了么？我们加快脚步往前走的时候，是不是能稍稍地去拉他们一把？”

黎焱看着台下静默的人群，最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我的演讲结束了。”

等黎焱下了台，他听到观众席上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但是他无心去聆听这掌声当中有几分认可又有几分真心，他有些慌乱地在台下的人群中找寻那个青年的身影，铁灰色的西装，淡蓝色的衬衫以及祖母绿的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