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你…你们。”祝丘意识模糊地思索着,我这是快要死了吗。可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不甘心,却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快要随着风飘进天空。

只是,祝丘一颗心快要被疼死了,心脏被一只手又拽又扯,他没忍住,呕了一声,往地上吐出了一小口红色液体。血腥味萦绕,手指碰触到潮湿的地面,只徒然地抓了两下空气。

晦暗不清的余光里,他看见许清允这个贱人竟然还有力气,跌跌撞撞地朝席柘扑了上去,哭得很吵很大声,似乎这里只有他是最无辜的。

祝丘发出零碎的挣扎的气音,所剩无几的意识里,他想,那么对于许清允还真是完美圆满的大结局。怪不得他一直邀请我来参加生日派对,我这个和席柘信息素最匹配的人终于要死了,他肯定可爽了,今天许清允在他又高又大的蛋糕面前必然是许了一个最恶毒的心愿,如今他得偿所愿。

那两个贱人挺配的。他要是这样死了的话不少人都很开心吧。

祝丘又呕出了血。第一次是因为信息素压制,第二次是被气得吐血。

这样的时刻,却无端想起了阮素白以前给他买的碗。

因为他手笨总是要把碗摔碎,他妈一开始是在批发市场买的便宜碗,五克币可以买到三只一模一样的小碗,耐摔又好用。后来发现这世上还有各种各样图案的碗,木制的、陶瓷制品,货架上有一个小黄鸭图形的碗,比批发的要贵一些。那时候他妈节约钱,没给他买。

他心心念念了很久,对他妈一番死缠烂打后,终于得到了那只碗。

零售的比批发的确实是要更好,更漂亮、更贵、更精致,纵使是顽皮的孩童,因为有了更好的东西,也会变得极其珍视,稍微碰到撞到也会觉得特别难受。

但其实他的生命也没有那么耐摔,也有很多次在生死边缘上盘旋。时常是避开那些黑色的记忆,大步往前走,才活得那么自在。

他只不过是想撕烂许清允的嘴罢了他有什么错。真不公平。凭什么呢,世界上那么多人做坏事,为什么只有他报应会那么多,来得那么快。

指尖因为一粒冰冷的白色物质颤了颤。祝丘往亮的地方蠕动着,抬眼望去,发现上空竟然飘起了小雪。洁白无瑕的雪砸进眼睛里,又化成一条哀伤的河流。

一条破破烂烂的生命如同没人要的垃圾那般烂在地上。

旁观的人群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他们一面旁观着地上的omega,一面忖度着席柘的心思,眼里溢出新奇又亢奋的光芒。

席柘扔下麻醉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这一切包括祝丘都和他毫无交集。许清允扑过来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几秒之后,他嫌恶地避开了许清允满是血渍的手。

许清允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开始胡言乱语,“祝丘他刚才想杀我!我差点被他害死了!”

一旁的宋兆快步赶去满是玻璃残渣的露台。祝丘已经陷入晕厥,他蹲下身碰了碰祝丘的鼻子,确认还有呼吸,熟练地取下他肩膀上的麻醉剂,将人抱了起来。这中间,席柘淡淡地看了祝丘一眼,便转身下楼。

宋兆抱着人跟在席柘身后。

而仅仅只是席柘的一眼,许清允却明显感知到那并不是完全的漠不关心,他意识到席柘是要把人带走。

这一个眼神直接刺激到了许清允敏锐的神经,他追上去,拦在他们身前,愤恨吼道:“席柘!”

“他只是一个杀人犯!杀人犯!他什么也不是,你看看我,他差点要杀了我,你凭什么就这样带走他。”一手还在捂着脖子的许清允,差点在楼梯绊了一脚,似乎要比较他和祝丘谁流的血更多,谁看起来更惨。

席柘给出的回应只是无声沉默。

“你..”许清允怀声音透露着惶恐,“你爱上他了?”

“你想多了。”席柘回答道,他并不觉得这是爱。许家训练有序的警卫员跟一群废物等着看戏,好似一切都要等着他来动手。但祝丘的所作所为也不至于是任由他冷死在露台。

这样的回答却让许清允觉得席柘手里的天平已经无声无息地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倾斜,像遭受了什么刺激,声嘶力竭地说道,“我不允许!我不会原谅他!我不准你带他走!”

席柘不咸不淡地抬起眼皮,说:“让开。”

两字给许清允判了无期徒刑。他不理解,明明今天要杀人的是祝丘,这样一个没名没分从分化局来的下等人,为什么席柘那么在意。

“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他差点要把我杀了,他应该受到惩罚才是。”

“他不是已经受到了惩罚?”一旁的宋兆不满地说道,“他都吐血了。”

“那我呢,我呢!”

许家管家这时候才赶过来,弯着腰地说:“少爷,你头上都是血,先让家庭医生处理一下。”

“我不用你管我,你们都给我滚!”许清允被家庭医生和仆人阻拦住。

席柘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前走。

十川岛的雪下不大。长长的走廊里,风雪无序地混杂在一起。

宋兆抱着祝丘,半路上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停下来对席柘说:“沈部长可能有话对我说。”

席柘抬眼望去,和不远处靠着栏杆的沈纾白对视了几秒,他点了点头,同意宋兆过去。

“他其实不重的…”宋兆本以为席柘是很不愿意接触祝丘,但这话说完,走在前面的席柘已经停下了脚步。

把人交给席柘后,宋兆往沈纾白的方向赶过去。

席柘接过祝丘,良久后,他垂下眼眸,看着祝丘嘴角的血,一时思绪絮乱。

一个麻烦的累赘。

祝丘今天给他闯的祸可不小。许清允早年丧母,父亲是陆军司令,最近都在东部战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但是唯一受宠的儿子受了伤还没有一个说法,早晚这把火都要烧在席柘身上。

“丘…丘。”一个看起来很瘦的omega跑了过来。

阿鱼第一次这么近得看见席上校,但alpha神色很不好,冷得可怕,好像也没有心情听他讲话。

祝丘脸歪向alpha的一侧肩膀,头发和手臂上有不少玻璃渣子,睫毛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他看上去还有呼吸,但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祝…祝丘…没…没事吧。”

“没事。”席柘没有因为阿鱼停下,他走得很快,只是阿鱼靠近的一瞬,他抬了抬手肘,这让阿鱼完全看不见祝丘的脸了。

听到没事后阿鱼放心了,再跟着他们走也不太好,不过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了。

走着走着,慢慢地,席柘的肩膀被滚烫的液体浸染了一大片。

雪什么时候变得滚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