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游川的肉|体越是鲜美,他人物的割裂感就越是明显。
正常15岁的习武少年应该是精瘦的,尚且有些单薄的腰背,蕴含着生机的薄肌,就像刚刚抽条的柳枝一样。总之不能是这样挺括的肩膀,饱满的肌肉。
就像现在,沈游川过?于?性感的肉|体与他已经化好?少年妆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这孩子眼神还躲躲闪闪,强装镇定的样子,光看?脸十足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作孽啊,感觉就像在犯罪!
实?在是太不协调了,容易让观众出戏。
成导心?累地摆摆手?:“快给孩子穿上,就在脸和衣服上搞上伤口好?了。”
化妆老?师十分?遗憾地:“好?吧。”
宴凉舟立刻把沈游川的衣服扯了过?来?,沈游川感激地接过?,飞快穿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原来?的计划行不通,那这场戏就得重新讨论。
成导喊着编剧和两位主演开小会:“你们有什么?想法?”
就钟庭雪的人设而言,他说不出太多暖心?的话来?安慰人。而且此时他和宿景明也仅有几?面之缘,彼此其实?并不算相熟。
新的表现方式还没想出来?,旧的另一个也被?毙掉了。宴凉舟看?着剧本说道:“我想把喂饭改成劝他吃药。”
宿景明因为身上有伤,抬手?不便,又拒绝吃饭,钟庭雪肯定是要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但是……
“在两人尚且陌生的情?况下,直接亲自喂饭不太符合大?师兄的性格。”
“我觉得钟庭雪会理解宿景明此刻的心?情?,知道不吃饭是他独自幸存后自我惩罚,自我消化情?绪的一种方式。他不会选择去强行打断对方默默平复心?情?的这个过?程。”
宴凉舟认真分?析道:“所以他不会劝他吃饭,更合理的处理应该是偷偷添一些滋补的药材在药汤里,让对方先喝药吊住命,剩下的之后再说。我觉得他会尊重且相信宿景明不会被?击倒,会坚强地熬过?人生至暗的时刻,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成导有点忧愁:“照你这样说,默默给人包扎伤口其实?是很合适的情?节。”可惜现在用?不了这个桥段。
相信他会坚强地度过?至暗的时刻吗?沈游川心?底忽而触动。他静静地望着宴凉舟,想起当年那场车祸后自己醒来时的心情。
他垂眼看?着剧本:“其实钟庭雪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众人都闻言一怔。
沈游川看?着剧本上“万念俱灰”的字眼,慢慢说道:“我跟宴老?师理解的一样,宿景明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性格里有很坚硬和不屈的部分?,那会驱使他最终直面惨痛的现实?,勇敢地重新振作。”
“在那之前,只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让他能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
沈游川抬眼望向宴凉舟:“大?师兄可以每天来?陪他,但不用?和他讲太多话,对他有什么?过?于?亲近关怀的举动,只需要坦然?做自己的事,无论是练剑、弹琴、还是处理文书,都可以。”
宴凉舟点头赞同,大?家也琢磨出这安排很有一些言意之外的韵味,也更能体现出人物之间无需明言,仿若知己的体贴与默契。
可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之中?,宴凉舟渐渐想到上一世作为心?理医生与自己相遇的沈游川。那时两人起初相处时,他便是如此陪在自己身边的。
原来?沈游川在这样早的时候,就已经从切身之痛中?得到了如何安慰人的领悟。
这一世查清了他年少遭遇的宴凉舟,心?突然?火烧火燎地蜷缩起来?。
*
讨论过?后,这段剧情?就按两人的建议开拍。
沈游川穿着那身沾满了血污的破烂锦衣坐在床上,表情?木然?地低着头,对面前小桌上丰盛的饭菜视而不见。
大?师兄在门外,听侍从汇报说从昨天起宿小公子就这样坐着,没有休息,滴水未进,药也不喝,伤也不肯处理。
钟庭雪微微叹了口气,又和为宿景明看?诊的老?大?夫交流了几?句,端着新熬好?的药进了房间。
“我知道我们现在说什么?,对你而言都不过?是空洞的无用?之辞。”钟庭雪神色淡淡地在宿景明面前站定。
他既不像老?大?夫那样怜爱和惋惜,也不像侍从那样同情?和好?奇,只如平常地对待一位算不上亲近的世交一般:“但宿家那边的情?况还在调查,你至少应该把药喝了,撑到真相查清的那一刻。”
宿景明缓缓抬起头。他脸色青白,形容枯槁,仿若从地狱望向人间的厉鬼,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堆积着浓重而扭曲的悲怨与恨意,黑黢黢的看?不到半点光亮。
旁边待命的侍从极力忍住惊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钟庭雪却面无异色,依然?端着那碗药站在宿景明面前一动不动。
宿景明垂下眼,刚要抬手?去拿药碗,钟庭雪就制止了他:“不要牵扯到伤口。”
钟庭雪直接端起碗递到了宿景明唇边。在对方默默垂头喝药的间隙,他眼中?才?飞速闪过?一丝怜惜和悲痛之意。
等到宿景明喝完药,他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丸荣参丸。宿景明面无表情?地缓慢咀嚼着丸药,仿佛感受不到半点药的苦涩。
钟庭雪也没有再同他搭话,而是直接从侍从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伤药和绷带。
画面由此切换。
沈游川和宴凉舟又折腾着换了几?套妆造和衣服,接连演出了他们接下来?的几?日时光。
包扎过?伤口的宿景明大?多时候都寂然?地坐在床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但在听到钟庭雪抚琴时,他偶尔能在舒缓的乐声中?,靠在床柱上闭目小睡片刻;
当钟庭雪坐在他能看?到的外间书桌后处理文书时,他许是想起了父亲宿玉成处理事务的画面,会静静地望过?去,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和怀恋;
在钟庭雪于?门外练剑时,他的神色有时会有细微的变化,似乎在倾听剑的清鸣……
宿景明自我封闭的状态终于?在第五日得以破除,这也是老?大?夫和钟庭雪说的不吃饭,只靠荣参丸和药汤吊命所能维持的极限日期。
第五天的上午,钟庭雪给宿景明带来?一件物品,是宿玉成常年坠在腰间的白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