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安知道她想问什么,眉头紧拧,道:“原先要再过两日再拔毒,如今这情况,怕是等不及了。”
薛妙垂在身侧的手一抖,她捏紧指尖,不再多问,咬牙道:“好,我让人去准备。”
……
拔毒的过程漫长而艰难,方时安不敢有丝毫松懈,薛妙和贺嬷嬷在一旁打下手,府里的侍卫围在卧房前后护卫。
从黄昏时分到月上中天,期间常旭拷问了陵令,又命人去核实他所说是否属实,一番调查后,将结果告诉了薛妙。
那陵令确如他所说,是一时起了贪念,头一回做这等以次充好吃漂没的事。
然而他这贪念却不是无故而起,而是家中长子前些日子忽然被下了降头一般染上赌瘾,欠下了大笔赌债。
帝陵的陵令虽官属五品,然则无甚实权,守陵又是个清苦的活,他变卖了家中的田产仍旧还不上长子欠下的赌债。眼那些打手一次次上门催债,叫嚣着要砍下长子的手臂抵债,陵令走投无路之下,鬼使神差地听从了帝陵中一名守陵的宫人的话,昧下了帝陵采买的银子,又拿那宫人买来的价格便宜的香填了空缺。
起先陵令心里实则是有些犹疑的,然而那宫人当着他的面点完了一炷香,除了气味稍有些呛鼻,似是受潮一般,并无其他不是的地方,催债的人又要的紧,陵令没有余地做其他打算,只得做了以次充好的事。
他以为就算事发,叫人看出那香是劣等香,最多官降一级再遭一顿杖打,总好过长子的手臂被砍去,谁晓得他竟从始至啾恃洸终是进了别人设好的局,一步步将他逼到这个境地,借他的手害了秦王!
撺掇陵令的宫人,在常旭派去的人到之前已经悬梁自尽。那座赌坊当夜也起了一场大火,待火扑灭已是人去楼空,余下的打手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受雇于主顾,听坊主的命令行事。
线索就此断掉,幕后之人似乎就要隐匿下去,常旭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跟在楚烜身边,知道楚烜的一应谋划,自然清楚楚烜这半年来连番重击叱力阿绰暗中势力的事,是以心里清楚这一回的事情十有八九与叱力阿绰拖不了干系。
原本楚烜的人就已在暗中逐步动手清除西胡在大周,尤其是宝京的势力,经此一事,愈发加快了动作。其后接连几日,宝京附近都有铺子或是宅院起火,京兆尹更是接到了多起人员失踪报案。
当然,这些失踪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
当夜方时安为楚烜拔毒忙活了几乎一整晚,临近天明,晓星既出才停了下来。
“毒是安稳无虞地清完了,至于人什么时候醒,说不准。”方时安喝了口热茶,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毒被勾得反扑,对他损伤不算小,许是要睡上些时日,长则半年,短则三五日,这都说不准。”
“不过你放心,待身体回转过来他自会苏醒。”
听方时安语气如释重负,又恢复了一贯的不以为然,薛妙提了一整晚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累极的方时安捶着肩背寻了个地方歇息去了,贺嬷嬷带着人把屋里的东西拾掇了一下,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薛妙在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知无觉的楚烜,静静地发了会儿呆,而后她解了外衫,慢慢爬到里侧,一手搭在他腰间,挨着他闭上了眼睛。
薛妙昨日一整日,先是从宝京至池阳县,来回颠簸了大半日,其后又在担惊受怕中过了一夜,绷紧的心弦此刻才算是松了些,一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忙活了一整夜,庄子里一时寂静下来,仆从行走间都着意放缓了脚步,唯恐打扰了主子休息。
薛妙这一睡就是半个白日,待她再睁眼,已过了午时。
许是心中忧思,她做了个噩梦,梦到了什么已记不清,却是哭喊着楚烜的名字惊醒的。
贺嬷嬷守在外间,她也一夜没睡,年纪又大了,正低头打着盹,听到动静忙不迭奔了进去,险些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待知道薛妙是魇着了,贺嬷嬷稍稍松了口气,看着面上惊悸之色未平,颊腮还挂着泪珠的薛妙,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宽慰她道:“王妃不必太过忧心,听方大夫昨日的话,王爷应当已然无碍,只是身子亏损,这才要多睡些时日。先前方大夫不是特地为王爷补过身子?想必王爷很快就会苏醒。”
见薛妙听进去,她笑了笑,吩咐念儿去端灶上温着的粥。
肉粥熬得软烂,薛妙闻着味儿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日早间用过早食,一直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她饥肠辘辘,一边喝着粥,一边听贺嬷嬷说两年前楚烜遇刺的事。
“两年前王爷遇刺,当时身受重伤,又中了毒,那才是一个惊险。有几次老奴都以为……好在王爷命硬,硬是扛了过来,后来又叫常旭他们寻到了方大夫,便一日好过一日了。”
“那时候王爷昏迷了半年,这一回定没有那么久,说不准三五日就醒了。无论如何,王妃都得好好儿的,先当心着自个儿的身子,这样等王爷醒了,才能高兴呐!”
第084章 逼宫
薛妙喝完粥, 贺嬷嬷知道她目下没心情去泡温泉,便命人在西耳房置了个浴桶,提来温泉水, 支起屏风,请薛妙沐浴。
薛妙这才想起自昨日起她就穿着这一身衣裳, 慌乱之下顾不上许多, 已揉皱的不成样子,外衫上还有斑斑血迹。再看楚烜,虽也是一个日夜没有沐浴, 但好歹换了身寝衣,寝衣雪白,看起来比薛妙现下的样子要干净清爽些。
不过也只是一点,毕竟这看起来干净清爽的人, 刚被一日一夜没换衣裳没沐浴的薛妙紧紧挨着睡了大半日。
夫妻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脏也要一起脏。
薛妙心里因这忽如其来的想法稍稍松快了些,她轻轻弯了弯唇瓣,对着楚烜道:“别急, 等我沐浴完就来给你擦身子。”
夏日天热,沐浴起来不比冬日繁琐, 薛妙不多时就换了身轻便的半旧窄袖衫裙。
贺嬷嬷原本打算趁薛妙沐浴的时候给楚烜擦擦身子,见薛妙说她亲自来,贺嬷嬷便备好热水巾帕,又问过薛妙确认她不需要帮忙后,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薛妙揽着楚烜肩膀, 将他扶坐起来,解了寝衣的系带, 往下褪。
寝衣卡在臂弯处,她正要伸手抬起楚烜的手臂,视线一转,看着怀里寝衣半褪双目紧闭,任她作为的人,目色微动。
先前被楚烜早也练兵晚也练兵,回回弄得她哭求他也不知停歇那几日,她看话本,说伶仃羸弱的公子被女匪抢回山寨,病体无力只能任女匪上下其手,她有一瞬想过,若是楚烜有一日也能乖乖躺着让她上下其手,求她放过他就好了。
如今真有了这个机会,她却只想他快些醒来,对着她口是心非也好,装作一本正经故意逗弄她也好,什么都好过他躺在这里,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鼻头泛起酸意,薛妙及时打住,深吸一口气,撇开那些念头,把寝衣从楚烜身上脱下,拧了拧巾帕,为他擦身。
上半身很快擦完,薛妙替楚烜换上干净的寝衣,反手掀开薄衾,对着楚烜的亵裤缓缓眨了下眼睛,一瞬的犹豫过后上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下。
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擦就擦。
念着清心经摒着一口气迅速擦完,薛妙拉过薄衾盖住楚烜,正要转身,脚下一顿,想了想还是折身给楚烜换了条亵裤。
否则到时谁进来不小心扯动薄衾,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吃亏的不还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