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骞眉眼染着似笑非笑的阴影,缓声说:“所以你是为了我才与人争辩的。”
亓深雪心头一跳,愣了须臾才恼羞成怒,折过身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唇瓣轻轻一撇道:“没有的事!我不想与你说了,我真的胸口闷了,我要睡觉了!”
一说就炸毛。
“那你睡,一会儿太医来了我替你打发了。”卫骞唇角一弯,把乖顺的小动物招惹急了,自然得再顺顺毛,“胸口怎么又闷了,用不用再帮你揉揉?”
亓深雪蒙着头犹豫了一会,探出脑袋来,屈服于他手法的舒服,勉为其难道:“……那揉一小会。”
卫骞顺着他意思按了按,像捋一只炸毛小猫的毛似的,把亓深雪按舒服了,他眯起眼睛来又问:“你不能不能把这套手法教给云吞?以后可以让他试试给我按。”
卫骞一皱眉:“不可。我这套手法复杂,他学不会。”
“能有多复杂?”也没见有多复杂啊,亓深雪想了想,“那我府上还有个略懂医理的小厮,肯定能学会……”
一个不够,他还想找两个外人来揉。
卫骞手下莫名一重,他抬眼看了亓深雪一眼,道:“卫家绝学,密不外传。”
“好吧。”亓深雪彻底没了念想,过了会,他还想问点什么,但还没张嘴,就被卫骞一个眼神给唬住了,只好默默捂住嘴巴,不提这件事了。
卫骞看他眼神乱飘,不知道心里又在盘算什么馊主意,揉了几下后就收回了手:“你要是下次再难受,可以随时叫我来帮你。上次按过后,你不就说很舒服吗?”
揉得正舒服他停下了,让亓深雪有点失落。
亓深雪正想说老叫他帮忙……不太合适吧,揉来揉去的好像挺奇怪的,就听卫骞语气稀松平常道:“旁人自然不行。但舅舅又不是外人,亲人之间相互按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举了个十分贴切的例子:“难道亓相下次肩酸腿胀、胸闷不舒,想让你帮他按一按,你也会拒绝吗?”
亓深雪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甚至还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卫骞也有些心猿意马,颔首道:“所以下次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雪:这人说的什么话?
-
第 37 章
亓深雪并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正巧太医们匆匆赶过来了,还有听闻少爷昏死过去急的快哭了的云吞。卫骞不得不暂且放下逗弄小外甥,先出去将他们打发走。
等卫骞再回到帐内的时候, 亓深雪当真已经睡着了,侧脸脸颊压着一截被角,睡颜乖巧宁静。
卫骞伸手将妨碍他睡觉的发髻拆了下来, 小簪一抽-出来,万千青丝便从枕边倾泻下来, 顺着卫骞的手指滑进了指缝里。
虽然亓深雪身体清瘦,肌肤白得有些病态, 但骨肉亭匀, 而且发丝依然墨黑如缎, 很是漂亮,摸着就有些让人爱不释手。不像许多其他的病人,有些头发干枯如草一般。
卫骞帮他捋顺头发, 眼眸深处不由自主浮起了几分笑意。
等亓深雪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在回京的马车上了。
云吞在旁边抱着水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见他醒了, 忙高兴地扶他坐起来,道:“卫将军真是神机妙算!知道少爷会这个时辰醒来。”
“什么时候出发的, 我都不知道。”亓深雪迷迷糊糊朝车外看了一眼, 忽然肩膀上滑下来一件衣服, 他拿起来一看,这面料花纹绣豹虎,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云吞往他腰后垫了个软垫子, 让他能舒舒服服地靠着:“出发的时候少爷睡得沉, 卫将军就没让人叫,说且让少爷睡着。将军还焖了红枣银耳茶,说您醒了刚好能喝。”
他拿起一直抱在怀里的水袋给亓深雪看。
因水袋是特制的,外面一层由牛皮鞣制,能够保温一段时间。云吞也不知道卫将军是怎么算的,反正这会儿他打开木塞,倒出了一杯来,果然温度不热不凉,闻着就香甜。
亓深雪低头喝了两口,里面的红枣是去了皮、除了仁的,枣肉都碾成了很细的枣绒,就着已经泡得黏糊的银耳碎,软软滑滑的刚好入口。
天暖易渴,这一杯下去,很是解了亓深雪喉咙里的干燥。
喝完亓深雪朝外瞥了两眼,没有看到某人那匹亮眼威风的枣红大马,下意识问道:“怎么没瞧见他人?”
云吞忙实话实说:“将军和钟副将已经先走了。说是临时有事要着急处理,卫将军把您抱上车来以后,他们两个就先行骑马回京了。少爷找卫将军有事儿?”
“……没事啊。”闻言亓深雪一抿嘴,不再往外看了,慢慢收回了视线,“我找他有什么事,就问问。”
云吞盯了他半晌,总觉得,小少爷的神情好像有点失望似的。
伺候亓深雪喝了点银耳茶润喉,刚好中途停在驿站休息,云吞下车去帮他弄点清水漱口,又突然想起来卫将军还嘱咐了一句话来,赶紧跑回来掀开车帘:“对了少爷,将军还让我告诉您,这几天他可能回来的晚,也可能没办法回府睡,说您要是有事要找他帮忙的话,就在后门门檐底下挂一盏圆灯笼。他看见了自然会来找少爷。”
说完云吞忍不住好奇:“少爷,您有什么事是我做不了的吗,一定要卫将军来帮忙?”
“……”亓深雪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这种事他怎么可以跟云吞吩咐?
亓深雪轻咳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热,移开视线道:“只是想与他学些兵法之类的……没什么要紧的,你快去打水吧!”
云吞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眼见远处排队打水的仆婢们多起来了,只好先去了。等打完水回来,他晒了一身汗,早就把这个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
顺利回到京城后,亓深雪又开始了趴窝的日子。
主要是从猎场带回来的那窝母兔,第二天就生了八只小崽子。亓深雪以为兔子生下来就是毛茸茸的,没想到刚出生的小兔苗浑身粉红色光秃秃的,还没有一根手指头大。
小猫来福也没见过兔子,总追着母兔跑,小兔就在草窝里饿得唧唧叫。
卫来福也不是真要吃兔子,就是皮,追着它们好玩。
亓深雪一边教育卫来福,一边护着兔子,生怕小猫把兔崽子们给玩死了。
每天一觉醒来,就能听见云吞和一帮小厮丫头在院子里追猫赶兔的动静,只好叫人专门在角落里用木板搭了个大的兔房,让母兔一家住进去,彻底隔绝猫咪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