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深雪支着脑袋,十万个不相信地盯了他一会:“没关系,那你躲人家哥哥干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要逃婚,人家兄长气不过,所以要来抓你吗?不然他找你干什么。”
“……不是那么回事”周才瑾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哎你别问了,我酒吃多了有点不舒服,先回去睡了!”
“那你不抢绢花了?”亓深雪看他脸色果然有点红,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但没来得及多问两句,他就跑走了。
怎么回事,今晚的周才瑾好像也有点奇怪。
他刚走,台上舞姬们就开始往下抛祈福绢花,亓深雪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众人都是起哄凑个热闹,真正为了一朵绢花去争破头的也不多。亓深雪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刚好接到了一朵。云吞手脚机灵,也抢到了一朵。
戏火舞跳过后,接下来的歌舞就又是宫宴上常有的那些,也没什么意思了,亓深雪看了一会就有点乏。其他人都在相互赠绢花,图个好兆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这朵,又有点生气,随手丢在了地上,起身就走。
他离开了一会,云吞正收拾挡风的衣裙毯子,忽然见小少爷又匆匆走了回来,气鼓鼓地弯腰捡起了那朵绢花,轻轻吹了吹上面沾到的尘土,小心抚平了折痕,再恶狠狠地塞进了袖口里。
云吞:“……”怪矛盾的。
回到帐篷后,亓深雪觉得胸口有点憋闷,还以为是帐篷里不太通风的缘故,他站起来走了走,又叫云吞倒了杯茶来喝,感觉好像好点了,就躺回去继续睡觉,并没有放在心上。
翌日行猎,皇帝还设下了彩头。
众人摩拳擦掌,一个比一个情绪高涨。
亓深雪牵着小白,垫着脚左右看了看,既没有看到周才瑾,也没有瞧见那个人……本来还算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他胸口更加闷胀,好像是一口气顶在了里面。
亓深雪牵着小白马有点兴致缺缺的,沿着猎场边缘溜溜达达、晃晃荡荡,蹭着石子儿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词,表情咬牙切齿。他刚薅下来手边的一片树叶,就听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嘀咕什么呢?”
“关你什么……”亓深雪一抬眼,就见卫骞牵着马,双臂环抱着等在树下。亓深雪看着他,脸上神色从闷闷不乐变成惊讶,又隐含一点高兴,“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去陪公主……”
卫骞摸了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什么公主,只是被圣上叫去说了两句话,所以来晚了。”
亓深雪不自觉地压了压唇角,随便地掏出两朵绢花来,一朵递给他道:“他们说带着这个花可以带来好运,云吞昨天多抢到一朵,阿瑾不知道鬼混到哪里去了,就给你吧。”
卫骞看着他泛红的耳尖,隐约心底一处有些发软,接过绢花别在了腰间:“多谢阿雪。”
亓深雪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卫骞打开布裹,取出一把精致的簧弩来:“估计你以前没怎么拉过弓,这里的弓具都太沉了,所以给你做了把机括簧弩,配了十二支小箭。虽然射不了什么山熊野狼,但打打体型小的动物没问题,也不会伤到手。”
亓深雪接过来摆弄了一会,没太明白怎么出箭,正在琢磨……卫骞俯身过来,从后将他环住,教他握住弩把,左手托住弩臂。
“这是准星,已经校准过了,你的眼睛与这个记号保持在一条线上……然后按这里,你试试?”
只听嗖的一声,再轻的弩机在弹射出去的一瞬间也有一定的后坐力,亓深雪一开始没防备,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箭直接射飞了,人也撞进了卫骞怀里。
但他正在兴头上,这时草丛里忽然窜过去一个什么小动物,卫骞眼疾手快又填了一支箭进去,叫他憋足了一股气,对准了。
又是嗖的一声,但这次明显射到了什么东西,并不是空箭。
亓深雪有些激动地道:“是不是射中了?”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卫骞一眼,正逢卫骞也低头看他。两人对视片刻,亓深雪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这个姿势仿佛是卫骞抱着他似的,忙站了出来,有些不自在地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卫骞道,“去看看吧,许是今晚就能多加一碗兔肉汤。”
亓深雪点点头,忙跑过去拨开草丛,果然发现一只野兔扑腾在地上,箭头射歪了,只是射中了野兔的后腿,有血沾在了旁边的草叶上,怪可怜的。亓深雪又有点于心不忍:“算了……还是不要把它炖成汤了。”
他抱起野兔想查看它的后腿,却发现它肚子格外大,嘀咕道:“怪不到能被我射中,看来是太胖了。”
卫骞凑近来,拨开兔子肚皮上的皮毛摸了摸,不禁笑了一声:“这不是胖,是怀孕了。”他握住亓深雪的手,按在兔子肚子上轻轻地按了几下:“摸到没有,里面是小兔子,估计得有七八只。”
亓深雪从来没摸过这种手感,软软的肚皮里面好像有东西隐约在动一样,他微微僵硬住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抱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让它伤上加伤,只好蹲下来将野兔拢在了自己怀里:“那更不能炖它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把它抱回去,等伤养好了就放掉吧……你能不能先帮它止血?”
“都像你这样,今晚篝火宴会上,大家一口肉都没得吃了。”卫骞半跪在草地上,用一块布帕撕成小条,简单将野兔流血的伤口按压住了,“走吧,若真想治好它,还得回去用些药才行。”
亓深雪听出他在笑话自己,抬起头想狡辩点什么,还没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莫名其妙刺痛了一下,像是一根细细的针在胸口扎了一下。
随即就感到胸前蓦的涌过一股热意。
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想起身跟上卫骞时,贴身的衣物摩-擦过胸口,那热流受到刺激,登时就变得更加明显,甚至都能精准地感觉到它从哪里流出,又渗入哪里的布料,最后被衣襟所吸附。
亓深雪呆愣住了,低下头,眼看着一点点湿痕透了出来,在半深不浅的布料颜色上显得格外突出。
“!!!”
亓深雪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脑子里又黑又白炸开了花,他一下子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办,本能地立刻弯腰蹲了下去,将母兔挡在了胸前。
卫骞走出两步,见少年蹲在原地迟迟不动弹,还脸色发红,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心底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又不舒服了,还是又突然想吐?”
“我……”亓深雪吞咽了几下,如果他此刻站起来,卫骞必定会发现他衣前的湿痕,“我有点冷。”
卫骞拧眉:“冷?怎么会冷?是不是发烧了?”
亓深雪胡乱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小声朝卫骞问道:“所以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给我穿……”
尽管头顶艳阳高照,卫骞走了这段甚至还有点热,但小外甥素来体弱,即便是三伏天冻到发烧都有可能。卫骞没有多想,立刻褪下了外衣罩在亓深雪身上,然后抬手探了下他的体温。
很奇怪,并不热,甚至比卫骞自己的体温还更平和些:“是不是昨夜在帐篷里吹了风?”
“也许是吧……”亓深雪心窝一顿狂跳,生怕卫骞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
林间清风阵阵,搅动着周围的空气流动了起来,卫骞突然耸了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亓深雪快吓死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什、什么味道?”
“有点淡淡的香甜……”卫骞低头看向味道较浓的地方,是来自亓深雪怀里,他盯着母兔眉头蹙起,“是不是流奶了?”
明知道他指的是兔子而不是自己,可他用词实在是太直白了。亓深雪下意识对号入座,耳朵里轰得一声,脸蛋从内到外胀得通红,简直想现在就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