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深雪被他圈在身前,不知打哪掏出一段发带和玉簪,三下五除二帮他束好了发丝,软软的一截发带垂在肩上,又被卫骞捞在指缝间,低头亲了亲。

“南下的路上途径清水县,听说那边的温泉能舒筋活络,到时候去泡一泡吧?我们很久没一起了。”他声音低沉,似绕着发带缠进耳朵里,听得人心尖一个激灵。

亓深雪知道他在说什么,自从有了两个闹腾的宝宝,他们两个确实失去了很多独处的时间,也很久没有好好地亲昵过了,有时候才想干点什么,就会被孩子的吵闹打断。

他耳根不禁染上了几分红意,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期待的,嘴上却嘟囔说:“泡温泉可以,但你不能乱来,很、很累的……”

卫骞笑了一声:“这话忒丧良心了吧,我哪次是乱来?不都是依着你的吗?”

“你……”亓深雪脸色更红,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刚一张嘴想说什么,忽的背后马车里:“咳咳。”

他吓得一怔,反手把卫骞推得趔趄出去,随即萧焕脸色怪异地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此时亓深雪的脸蛋已不足以用红透来形容,那简直跟烫熟了的虾子一样。

萧焕拍了拍怀里的东西,尴尬道:“那个,云吞把念卿的枕头放在这里了,我来拿一下……”

亓深雪低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也不知道爹听见了多少,他偷偷瞪了卫骞一眼,那意思是“都怪你”。

萧焕也不是故意想听见的,两个年轻人正是如胶似漆的年纪,他自然也理解,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经过卫骞身边时,还是没忍住,低声叮嘱了一句:“咳,小雪身子弱又才剖了孩子,损伤很大。你……你们,节制一点。”

卫骞:……

本来是两个人的私密趣味,如此一来,等真的到了清水县的时候,反而因为心虚幽会不起来了。仿佛只要单独一相处,所有人都知道他俩要去干什么似的,气氛都古怪了几分。最后两人兄弟般的泡了个纯洁的养生澡,啥出格的事情也没做。

就这么晃晃荡荡的,百花争妍时分,他们终于回归了阔别多时的京城。

亓相得了消息一大早就等在门口了。亓深雪一掀开车帘就望见了阿爷,许是太久没见,感觉阿爷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许多,头发也近乎全白了。

“阿爷!”亓深雪扁了扁嘴,本来回家是件顶高兴的事,现在眼角却忍不住泛起酸意来。

亓相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一边嘴上絮叨:“都是做爹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子似的朝阿爷撒娇?快让阿爷看看瘦了没有?”

祖孙两个正说着,卫骞右臂抱着思君,左手搂着念卿也钻了出来,小的刚睡着,大的也怯生生地趴在他肩头。他两边照看着,下意识唤了一声:“亓相。”

这是亓松泉第一次在书信之外亲眼瞧见两个孩子,高兴得胡须都要飞起来了,但听见卫骞如此叫他还是板起了脸色。片刻之后卫骞才反应过来,改口道:“……义父。”

亓松泉这才换上笑容,乐呵呵地凑上去看孙儿孙女,吆喝着赶紧进府。

府里家仆婢女们听闻少爷带着小小姐和小少爷回来了,也都跑来凑热闹,一下子相府里热闹得似过年一般,大家争先恐后地帮忙从马车上往下卸行李。

小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华丽,亓深雪刚一进去,就被墙头上跳下来的小东西扑了个满怀,他先是被毛茸茸惊了一跳,回过神来忙高兴地抱住小猫捋了捋毛:“来福!……怎么吃的这么胖了?”

亓松泉抱着念卿笑得合不拢嘴,顾不上说话。

一旁帮忙收拾的老管家忍不住道:“自从少爷您走了,这猫儿都是老爷日日喂养,那叫一个能吃。您瞧瞧,都吃成球了。”

小思君怕生,一下子被府上这么多陌生家仆簇拥住打量,吓得坐在卫骞臂弯里,搂着阿爹的脖子躲起来,听见了猫叫声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小脸张望。

卫骞见他好奇,抱着他也凑过去,温声问道:“怎么,你也想摸摸它吗?”

思君眨了眨眼,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半天才伸出小手试探地戳了一下小猫的耳朵。来福扑棱一下摇了摇脑袋,也抬起头去看他。

云吞提着两个包袱跟进来,忽然发现个稀奇事,道:“小少爷和来福的眼睛是一个颜色的哎!”

众人听了不禁都纷纷扭头去打量,一大一小果然都有着差不多的灰绿色眸子,日光一映像泛着幽幽光泽的异域宝石,看起来十分漂亮。一伙人径直把怕生的小思君给看哭了,念卿听见了大人们说笑的声音,也从睡梦中醒了,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一时间,小院里哭闹声、笑声、喧哗声如波浪一般迭起。

这难得回京了,府上难免是要热闹几天的。不仅自家人来看孩子,贵妃姑母听说他回来了,也不住地给他赏赐东西,周才瑾还带着他家那位宋大人三天两头地过来凑热闹,大家逗着孩子们玩,吵吵闹闹了好几天。

而卫骞则整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如今好歹算是朝中新贵,炽手可热的镇北侯,应酬多也很正常,亓深雪向来不过问他公务上那些事,也就没怎么 忘 憂 萫 ィ寸 ??ι 整 理放在心上。

倒是亓深雪,一回来就被阿爷塞了很多补品和好吃的,仿佛他在外边一直天寒地冻忍饥挨饿似的,很快就吃胖了一圈,身体也养得越发健康了。

这么一眨眼,天气就热了起来,暑气渐浓。

这日吃过晚饭,小家伙们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众人散去,小院里终于安静下来。

亓深雪送走了舍不得离开的阿爷,又哄了孩子睡觉,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睡颜,他既觉得可爱又觉得疲累,不禁趴在摇床边上长吁短叹:“可算是安静了,这几日吵得我头都大了。”

卫骞今日回来得格外早,正在里面铺床,闻声道:“这才哪到哪。”他顺势走过去,弯腰把亓深雪抱起来,放到铺好的柔-软床铺里,“过阵子可比这吵闹多了,适应适应也好。”

亓深雪有点困了,茫然地想,过阵子难道还有什么大事要应对?

但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是什么,正思索着,卫骞低头来亲-吻他,手忍不住伸了进去,亓深雪险些没忍住,失声叫了一下。与此同时,小床里的念卿也哼唧了两声,似是要被惊醒,卫骞忙捂住怀里人的嘴:“嘘,小点声。你不想吵醒孩子吧?”

两人警惕地回头看了看。

还好,都没醒。

亓深雪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就紧紧咬住了下唇,呼吸整个乱了起来。卫骞撬开他的唇舌,仗着他不敢出声故意欺负他,忙活了好久才许他释放。

“……”亓深雪被欺负得眼眶都是红的,一扭身从卫骞怀里挣脱出来,折过身躺到里面,“没正形,不跟你说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虽然现在两人孩子都有了,在朔北城时也是住同一间房,但是回到相府,当着亓老爷子的面,两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如今卫骞都是忙完一天后回来陪陪他们父子三人,夜深了,卫骞还是回他的东园去睡觉。

卫骞也不急着走,反而跟着凑了过来,拨弄着他微红的耳尖,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还早着呢,怎么,自己舒服完就翻脸不理人了?”

亓深雪羞恼不答,卫骞戏弄了一会没有得逞,终于作罢,自己起身去净了手,回来后依然从背后缠着他:“先别睡,起来试试衣服。”

“大晚上的试什么衣服?”亓深雪不解,只以为是他又买了什么夏衫,“太困啦,明天再试吧。”

卫骞哄着把他拽了起来,窸窸窣窣地拎着件袍子往他身上比量,道:“还是试试吧。要是不合身,还来得及叫人给改改。这料子金贵,改起来费功夫。”

这人向来节俭,一套衣服能穿好几年,这回怎么突然舍得买金贵料子了?

亓深雪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睁开眼瞥了一下,屋里烛光压得很暗,他朦朦胧胧低头一看,红艳艳的一大片,不由嘀咕道:“不年不节的也不是本命年,穿这么鲜艳干什么?料子倒是细腻,就是这个纹饰也太喜庆了点,龙凤呈祥还滚着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