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骨碌碌地驶向城门。
这些只是亓深雪几人的私物,萧焕准备的物资队伍早已在城外候着了。
亓深雪放下垂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去找你爹啦,高不高兴?”
小腹里面骨碌动了一下。
一开始他还不很习惯这个时不时动一下的小东西,但它动得多了,要是好久没动静,亓深雪反而还会担心,会闲着没事戳它一下,好像是再问问它还在不在似的。
刚出了城走上官道没多长时间,亓深雪和肚子里的小玩意斗智斗勇,突然车队缓缓一停。
过了会,还是没怎么动弹,他忍不住探头问道:“怎么了吗?”
云吞到前面去看了看,又跑回来答道:“少爷,前面也有一支商队。他们货物散了,正在收拾,所以暂时堵住了。”
“这是什么行商的好时节吗,不都说北边要乱了吗,怎么还都往北走。”亓深雪奇怪地嘀咕了一下,正要放下帘子,远远的从前方响起一串轻快的马蹄声,朝这边过来,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
来者肩上的蓝金石饰扣在阳光底下微微一晃:“亓小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这么巧你们也是往北边去吗?”
他骑在马上,为了与亓深雪说话,不得不躬下-身来,声音自然也就凑到了车窗边:“好巧,我也是。既然这么有缘,不如顺路一起走吧,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亓深雪:……
他朝车内的亓深雪笑了笑。
亓深雪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经过此处,专门割断了捆货物的绳索在这里守株待兔。
作者有话要说:
从拼桌到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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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男二,但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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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你……”亓深雪以为他还要纠-缠金-瓶的事情, 刚好萧焕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阿雪,你们认识?”萧焕问。
亓深雪:“我们……”
“前辈。”褚二郎泰然自若, 即便面对萧焕也并不慌张,反而分外自来熟,有说有笑地将在酒楼与亓深雪结识的事, 当趣闻轶事跟跟萧焕讲了一遍,好像当真跟亓深雪很熟似的。
亓深雪有话难言, 生怕褚二郎当着他爹的面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好在褚二郎还有分寸,只道:“既然有缘在此偶遇, 不知可否与诸位顺路同行?”
萧焕现在小心维护着父子关系, 听他说是阿雪的朋友, 很怕拂了亓深雪的兴,也没敢多问,与他寒暄了一番便同意了。只是这位褚公子和他的随从看起来都有北戎血统, 如今戎宁两朝不太平, 萧焕难免多防备一些。
他打量一圈,沉吟片刻道:“褚家公子瞧着文弱, 远行怎么就带这几个人?既然是小雪的朋友, 我这几个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是褚公子不嫌弃, 就让他们护佑在侧。这一路上恐怕不太平, 莫让你们的货物遭山匪抢了去。”
表面是关心褚家货物, 实则就差没把“安分守己点,我在盯着你”说出口了。
褚二郎毫不在意, 拱手谢道:“多谢前辈。”
正说着, 前方散落的货物就被整理干净, 只是他们捆货的绳索断了,没有备用。好在褚家货物不多,收拢收拢便一块并在萧氏商队马车的空余处,很快车队终于动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亓深雪推开窗,盯着窗外的人,问道:“你做什么跟在我的车旁边?”
“前辈说路上不太平,我手无缚鸡之力,实在害怕。”褚二郎捂住心口道,“我瞧贤弟这里护卫最多最严密,自然是跟着你的车最为安全。”
手无缚鸡之力……
亓深雪看了一眼他卷至肘上而露出的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再看他修长健壮的双-腿,这几乎能媲美卫骞的挺拔身高,还有这别在腰后一般人恐怕都不会使的弯刀:“想必是褚公子家的鸡太争强好胜了,才那么难缚。”
“哈哈!”褚二郎听出他的揶揄,不禁笑了一声,“贤弟真是风趣,怪不得招人喜欢。”
亓深雪闻言吓了一跳,赶紧撩开车帘紧张地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见,见萧焕去队伍前面查看了并不在附近,忙转头对褚二郎低声道:“谁是你贤弟,你不要乱说话,那天云吞没有跟你说清楚么?”
“那天……哦。”褚二郎拨了下肩头发辫上的蓝金石扣,语气轻松道,“褚某家底还算殷实,有些许宝石饰物,蓝金石只是其中之一。褚某只是喜欢这宝石的颜色罢了,所以很多金银饰物都是用蓝金石点缀。那日本是我贪吃点了酸酪,才害贤弟腹中不适,我深感过意不去,一时情急便将那药-瓶送了你……”
褚二郎叹道:“贤弟却突然叫人跟我说那样的话……”
亓深雪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本就是自己听了蓝金石的寓意后先入为主,原来是误会了褚二郎,他心念急转,支吾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禁耳尖都红了起来。
褚二郎偏头,看他这幅模样不由失笑,说道:“好了贤弟,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忘了那石头那么麻烦……贤弟莫要生气。”
“抱歉,二郎……是我误会你了。”亓深雪也不好意思地承认错误。
褚二郎盯着他看了一会。
北方也不乏美人,但多是大方周正的类型,要么就是嘴比马蹄还硬的冷美人,让人见了只想敬而远之。而亓深雪却是一种很细腻莹白的漂亮,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感觉,却又很勾人视线,好像一朵好看的花苞里却是软软的棉芯,让人忍不住想与逗他玩玩。
他突然骑马靠向林边,从树梢摘下了一枝花叶,从车窗递过去,压低嗓音道:“不过,若是贤弟将来想换个心上人,我倒也是很愿意接纳贤弟的。”
亓深雪本来都要接住花枝了,听他这么说,差点被断枝扎了手。
他瞪着褚二郎看了一会,很快发现对方是在戏耍自己玩,气得将花枝从车窗扔了出去。褚二郎爽朗地笑了几声,似怕他探头出来打自己般,一夹马肚躲远了。
因为此行队伍里运送的多是药材,还有一些粮米,大宁夏季多雨,走得慢了这些东西容易发潮生霉,所以这一路上萧焕都是命人尽量走平坦宽阔的道路,能多赶点路就多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