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酸酪自然是不如你家乡的好吃……”亓深雪说着尾音突然一顿,脸色变得很奇怪,他抬手想握住点什么,没留意就扶在了旁边褚二郎的手臂上。
“怎么了?”褚二郎也发觉他好像不太对劲。
亓深雪垂着视线,神色十分紧张。
周才瑾闻言也警惕了起来:“阿雪,怎么回事?”
亓深雪问道:“这个酸酪……是不是坏了?”
褚二郎端起酸酪闻了闻,虽然奶味寡淡了一点,但也只是口味不好,并没有坏。他从小就是吃酸酪奶饼长大的,不可能连它坏没坏都分辨不出来:“这酸酪很新鲜,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好像没事了……”亓深雪感受了一下,一偏头才发现自己扶着对方的手臂,忙不好意思地松开,坐好道,“可能是感觉错了吧?”
话音刚落,亓深雪又一次拧紧了眉头。
“我听说常有人吃酸酪拉肚子的,即便是酸酪没有坏,他们也消化不了。你不会也突然有了这种病吧?”周才瑾见状不好,赶紧凑过来扶住亓深雪,一边想叫人驱车回府,再叫盛岚大夫过来看看,“你这肚子可经不起!你先不要动。”
刚想张罗,冷不丁才想起来今天是溜达着出来的,根本没有车。
而且云吞还带着乌舒出去玩了。
“二郎,你帮我照看一下阿雪,我这就去找辆马车来。”周才瑾一时后悔万分,他急匆匆将亓深雪交给褚二郎,跑下楼去。
“阿瑾!”亓深雪没有叫住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病痛,周才瑾有点太夸张了。
“疼?”褚二郎问道,见亓深雪摇摇头,他松了口气,“不疼就问题不大。”
亓深雪有点局促,不太敢动:“也不是,我也不知道……就是咕噜一下,咕噜一下,现在好像又没有了……”
周才瑾遇事容易手忙脚乱,这会儿都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找车。
不过不放心也是真的,亓深雪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怕是肚子里孩子有什么问题,一只手一直捂在肚子上胡思乱想。
褚二郎看了他一眼,忽然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哎!”亓深雪也惊到了,见状早就隐在暗处暗卫们就一下子翻了进来,挡住了褚二郎的去路。褚二郎一眯眼睛,突然变得十分阴鸷,盯着突然出现的四五个人,目露寒光。
“别动手。这是我身边的护卫。五哥,这是我们新结识的朋友,没有恶意的。”亓深雪忙道,说完也挣扎了两下,“你放我下来。”
褚二郎道:“只是想送你去医馆。”
“小公子交给我们就好。”暗卫小五上前接过亓深雪,警惕而恶狠狠地瞪了褚二郎一眼,抱着亓深雪快步下楼,刚好遇到了驾车过来的周才瑾,几人二话不说,上了车带着亓深雪往回走。
褚二郎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眉心微微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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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溯雪院,盛岚很快就赶了过来,就见亓深雪又被人伺候着瘫在了床上,一副大病不起的样子。
“又怎么了?”盛岚问,她才回到住处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亓府家仆连拖带拽给弄了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亓深雪突然病入膏肓了。这来了一看,亓深雪面色红润,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周才瑾哔哔叭叭,手舞足蹈地把事情前后跟她说了,盛岚听完气得倒仰,收回把脉的手在亓深雪肚子上屈指弹了一下。
“……啊!”亓深雪一声惊呼,肚子里咕噜一下,他立即捂住了小腹,“你为什么打我,它”
说完,可能是自己也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下子不说话了,脸色变得诡异无比。
盛岚给气笑了。
只剩下周才瑾一个局外人,眨巴着眼问:“怎么了,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亓深雪看了周才瑾一眼,又躲闪开了视线,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
半晌,被周才瑾急得跟老母鸡啄米似的,他才闷声道:“……动了。”
周才瑾一愣:“什么动了。”
“肚子……”亓深雪别扭地偏开了脸,含含混混地嘀咕,“孩子……动了。”
这也不管他大惊小怪嘛,他也不知道孩子会动是这种感觉。亓深雪一直以为,就是用脚踢肚皮的感觉。这时不时咕噜一下,就跟吃坏肚子的前奏似的。
周才瑾:!!
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周才瑾兴奋得不行,想要去摸,亓深雪不让,两人正拉扯着,突然云吞火急火燎地从外边赶回来了。他是在街上带着乌舒游玩的时候,听人说亓府小公子被人从马车上抱进府里,这才跑回来。
这会儿见大家都没事,又听说并不是少爷生病,只是突然胎动惊到了少爷。
云吞大松一口气,他狂奔了一身汗,先坐下来倒了点凉水解渴。
片刻,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药瓶:“少爷,这是外面那个褚公子要我给你的。说是他们家乡治水土不服和拉肚子的灵药。”
亓深雪一怔:“他还在外面?”
云吞点点头:“我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他说什么,是他多点了那几份酸酪,才让少爷生病的,所以有点过意不去。就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盛岚拿过药瓶看了看,倒的确是治疗腹泻的药粉,药效是不错,但也称不上多珍贵,药材多是草原上很常见的。倒是这个金-瓶有点意思。
“看看就算了,你不用吃药。”盛岚把金瓶给他。
这金-瓶是纯金做底,掐丝錾珐琅,嵌着玛瑙和宝石,用血米珠和蓝金石珠交错织成挂链。
在草原讨生活的人们,不管是大宁塞北还是北戎,都偏好蓝金石。虽然此石在大宁多有产出,并不算贵重,但在北疆却是很稀有的,是高贵的象征灵魂之物。
贵族们爱戴,百姓们自然有样学样,在重大节庆、大战胜利,或者男女表达爱慕、定情、婚丧嫁娶时,会佩戴和相互赠送串有蓝金石的饰物,以示对对方的看重和珍惜。
亓深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怪怪的。
刚才褚二郎还莫名其妙非要抱他,明明他们彼此不过是萍水相逢,凑巧一块吃了顿饭而已,现在又是送金瓶,又是等在府外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