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玉佩,原来是此处的钥匙。
我?们在洞穴深处寻到一个巨大的水池,里头锁链纵横,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女子被锁在里头,已是奄奄一息。那女子被蒙住了眼睛,瞧上去?和鱼浅年纪相仿,下?半身是皎洁如雪的鱼尾,上面?伤痕累累,新伤混着层叠旧伤,也不知受尽了多少苦痛折磨。
那惨然一幕,我?实?不忍看?。
“姆娘!”鱼浅发着抖唤那女子。
那女子没有回应。
不过哪怕鱼浅再激动,却也怕眼前是陷阱,她放出自己的初鳞,直到看?到那女子身上似有幽白的光泛起,与她的初鳞回应,她才无比确认眼前的真实?,立即跳下?水池。
我?们四人砍断锁链,将那银发女子带上了岸,最?终离开了那个地下?。
一直到第二天,那银发女子才在我?们家中?醒转过来。
鱼浅彻夜守在她身边,她睁开第一眼便看?见了鱼浅,眼中?喜悦与震惊糅杂,却又骇然警惕。我?鲜少见到谁眼中?会?有如此变换的神色,而造成这般的原因只有一种,那便是她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以至于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却又盼着自个能相信这些所见。
或许,鱼浅是她活到现在的支撑。
“姆娘,是我?,是真的。”鱼浅颤声道:“你看?你的次鳞,它没有反应,这不是幻觉,我?们都是真的。”
那女子愣了愣,仔细看?了鱼浅半晌,这才张开双臂,紧紧抱着鱼浅。
鱼浅告诉我?们,姆娘唤作鱼浔,是族中?的长辈,我?感觉那应是司函差不多的,见鱼浔如此受苦,心中?更是难受。
鱼浔身上的伤太多了,其中?有种伤口似被什么腐蚀过。白鲛的鳞片极美,恰似通透白玉,那伤口却让其中?一枚鳞片松动了,鱼浅小心翼翼翻开来看?了看?,里头的血肉竟被吃掉了些许,显然是这几日的新伤。
鱼浅看?过,差点崩溃,道:“有人能撕开你的鳞片?你的眼睛被蒙住了,那可晓得那人有什么线索留下?么?比如声音年纪,气息?”
白鲛的鳞片极其坚硬,尤其鱼浔活了那么长久,本事是极大的,又有初鳞和次鳞护体,哪怕身死,她的鱼尾鳞片都不一定能被撕开。在鱼浅看?来,能撕开鱼浔鳞片这件事,已超乎了她的想象。
有人竟能做到这般地步,该是何等可怕。
鱼浔道:“……我?不晓得那人什么模样?,年纪也不知道,那人从不出声。前几日那人撕开了我?的鳞片,将什么东西放在我?鳞片底下?,我?感觉那应是某种蛊虫,它在啃食我?的血肉,不过我?以初鳞护体,也只啃下?了些许,之后那蛊虫自行脱离了我?。那人见没什么进展,便离开了。”
鱼浅惨然道:“我?们在丰谷村遇到了一只蛊虫,阿川的追踪符咒对它有反应,想必是伤你的那只。它身上带了你的气息。”
之后鱼浔在我?们家中?住了一段时日,身子逐渐好转。
她被困太久,一直处在封闭的环境中?,而抓走她的那人心思格外?深沉,手段更是狠毒乖戾,故意不在她面?前留下?多少痕迹,以至于我?们也了解不到多少有用的线索。尤其鱼浔伤重?,鱼浅也不忍过多相问,主要还?是陪伴她养伤。
四月底,鱼浅和濯川陪同鱼浔返回南海。
我?和洛神随她们一起出了墨砚斋,送她们出城。
鱼浅望着我?和洛神,道:“我?离开太久了,南海有一些要紧事要处理,姆娘也要好生休养,我?们这次先回家,待一切都妥善了,再和阿川回来和你们相聚。”
濯川道:“或许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大概的时间?。”
鱼浅想了想,道:“那便约到冬季如何?”
我?笑道:“好,就?如我?们在冬季相逢,也会?在冬季重?逢。”
鱼浅走过来,相继抱了我?和洛神一下?,道:“我?还?欠着你们银两,下?次回来,定然还?清了,花魁娘子那边也是。”
我?道:“那我?等你们。”
鱼浅,濯川,鱼浔三人翻身上了马。
鱼浅道:“师师,洛神,冬季再会?!”
濯川道:“冬季再会?!”
洛神道:“再会?。”
“再会?!”我?朝她们挥了挥手,看?着她们策马离开。
四月城外?满是青草之色,郁郁葱葱,一片流淌的生机。
马上的身影在这青色中?远去?,银发和箱子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我?的友人们离开了。
我?心中?期盼着她们回来的那一天,能尽早到来。
让我?们这个冬季,再相会?。
洛师番外明朝篇(完结) 明朝……
洛师番外明朝篇(完结)
自五月开始, 我和洛神?主要?还是住在蜀地?。
长生已不?似之前那般需要?频繁神?息血养,可以间隔好一段时间,但我们不?想离开她太久, 苏州府路途遥远, 毕竟多?有不?便。
我时常和洛神?去?沉睡之地?看她, 给她做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虽然她已无法再起身玩耍了,我依然将那些东西留在那里。
那是我们的思念。
就如清明时节焚烧的那些纸钱, 也?是一种思念。
人死如灯灭, 我晓得死去?之人其实是收不?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但纸钱和纸扎等习俗却一直流传下来, 那是因着人们的思念凝聚成了它们,将它们当做寄托,以另一种方式在历史长河中不?断传递。
不?过我们有时也?会去?苏州府小住一阵,还收到了鱼浅和濯川的来信。
其实南海距离萱华轩要?近上许多?,直接送到蜀地?会更快些,可是蜀地?隐蔽,不?便收信。在唐朝时, 我们曾在蜀地?附近的允城开了一间墨砚斋, 那时往来信件都送去?允城, 只是我们无法在一处地?方长住, 免得被旁人看出我们多?年来没有任何变化。这些年改朝换代,沧海桑田,允城也?早历经几次改名?, 城里皆是陌路。
而?近年来我们一直住在苏州府,街坊邻居都很是相?熟了,平素多?有照拂, 送信至苏州府更不?容易丢失。当初在临别之际,我们便约定了将信送至苏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