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利用了你怕失去?我的这层心理,步步为营,用无瑕真元反噬下了一盘好棋。你用感情伤我,我也用感情杀你,这么样叶闯,我这棋局算不算天衣无缝?”

叶闯犹如万箭穿心,嘶吼道:“棋局?我全心全意?待你,你把这一切都当成棋局?!那这些和?你出生入死的日子,和?你一起许下的承诺,一切的温情和?爱,这些都算什么?!纵使你恨我,好,那来杀我就是了!你为什么要顺势让我爹白白送命,你为什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为我去?送死?!”

那一双炽热的眼睛含着泪光,还有喷薄而出的恨意?,杀得江破云神色一顿,他眼底阴鸷,却语气轻巧,“只是杀你,又有什么意思?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着所爱之人一个个地死去,而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这样的报复,才最是畅快。”

叶闯气得双眼快要瞪出血来,她抽剑而去?,不顾一切地劈向他,剑尖凝成的雷团只离他分毫距离,在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脉一震,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无法再催动?真?气。

看到雷火消失的江破云勾唇一笑,剑意?一凝,向叶闯直刺而去?!

叶闯提剑一挥,却被震飞数米,她半跪在地,喷出一口血来,愤恨地看着他,恨不得提剑将他大卸八块,“你的修为尽失,真?元缺损,为什么还能催动?真?气?”

“双生无瑕真?元,同生而不同死。你毁了我一颗,可我还有另一颗可以用。”

风神拔地而起,手中飓风向叶闯杀去,叶闯将青羽收入怀中,唤雷与其相抗。她越是催动?真?气,越是痛苦,逐渐不敌对方。

江破云风轻云淡道:“忘了告诉你,方才在梳妆镜前,给?你下了第二道隐符反噬咒。你越是动?用真?气,真?元受损就越厉害。”

风势再起,大有毁天灭地之威,叶闯别?无它?法,只能硬扛这真?元碎裂之苦,拼尽全力地反抗着,身子一点点地矮了下去?。终于支撑不住,她跪倒在地,依剑支撑着身体。

江破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道:“叶闯,这真?元震碎的滋味如何?”

叶闯冲他呸了一口血水,身体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无声嘶吼着带血的怒音,“江破云,终有一天,我要将你抽筋拔骨,挫骨扬灰!”她咬牙冲前,想要催动?雷法,却被心口处传来的剧痛截住,身形一晃,勉强再挥起长剑向他刺去?。她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只胡乱地挥动?着,在他看来十分可笑。

江破云挥剑一挡,风轻云淡道:“杀我?你可没有这个机会。”

叶闯不慎被当胸一击,狼狈地扑倒在地。叶闯强忍疼痛,剑戳入地面?,怒火已是冲破双眸,熊熊燃烧。她这才想起来,无瑕真?元可通他人心语,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是啊,我有无瑕真?元,能听?到你的所思所想,”江破云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只玩味道,“所以,叶闯,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玩物罢了,玩你像玩狗一样简单。”

叶闯发了疯一样向他冲去?,嘶吼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手中的剑连连砍去?,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江破云游刃有余地躲闪着,风悦归于身后,好一派悠然自?得,“瞧瞧你,哪里?还有半分叶大侠的样子?你再摆出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来啊,你快点用你的白鸟之力来杀我啊。你不是很强吗,怎么如今连剑也挥不动?了?”

叶闯渐渐吃力,无数次想要催动?真?气,却被符咒打退,全身痛得难以忍受,却还是逼迫自?己不断唤起雷火。

上啊,叶闯!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叶闯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将地砍向地面?,她重重地捶打自?己的胸脯,想要让自?己疼得麻木,这样就能反抗他。可是她忽略了真?元损伤之痛,这痛是无法忍受的,不同于皮肉之苦可以痛至失去?感觉。这痛是什么利器都不给?,却要你一层层地撕去?皮肉、砍下骨头?,于是你只能用牙啃、用指甲扣,用拳头?去?砸,去?一点点地把自?己杀死。

“死又如何,痛又如何,真?元俱碎又如何?我叶闯不是懦夫,我不怕,我不怕!”她提剑一指,身后的白雷幻化成十二羽鸟翼,呈环抱之态将她护住,“我要杀了你给?我爹报仇,给?我自?己报仇!”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叶闯机械地重复着,慢慢从地上爬起,脊印闪烁,全身爆发出白色的灵力,双瞳也射出了灵光,双拳紧攥,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以鱼死网破之势催动?全身的真?气,翎羽千片,直向江破云杀去?!

江破云以风作盾,抵挡住她的攻击,静静地观察她的状态。她强行破开心笼,调动?了白鸟之力,而心笼禁制和?咒文会反噬她的心脉和?真?元,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支撑不住,届时就是他反击的时机。

看着因身体透支而七窍流血的叶闯,江破云嗤笑一声,“叶大侠,你当初在洛南遇到我时,有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深陷风口浪尖的叶闯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愈加愤怒地吼叫着,被隔绝在三外结界后的八妖受她影响,也躁动?起来,齐齐向结界攻去?。狂风将她的重衣掀起,同散乱的长发一起卷入阵心,她如同一座沉重的石碑,深深地扎根在那里?。

而江破云知道,在那坚定而满是仇恨的身形里?,有着一个动?摇而鲜血淋漓的心魂。“叶闯,我听?到了,你当时在想我闯江湖,是为了见见世界,也是为了见你,”看着她紧握的双拳,他继续说道,“所以阿宁,你这个神坛之上的仙人,到底有没有……”

叶闯愤怒地大吼:“闭嘴!你闭嘴啊!”

江破云抓住了她气息紊乱的一瞬间,直接闪身于她身后,降妖阵一拍,打入她的后

椿?日?

背。叶闯口吐鲜血,失力伏倒在地,周身的灵力瞬间消失,脊印也黯淡无光,心脉和?真?元传来剧痛,灌入她的四肢百骸。

江破云绕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道:“叶闯,从洛南时我便想告诫你,莫以后背示人。”

玉之将崩 叶闯被江破云重创……

叶闯又是吐出几口鲜血, 以手肘撑着地面,缓缓抬头,死?死?地盯住他, 那双眼睛不再澄澈明朗, 而是满含恨意,仿佛灼烧着地狱焰火, 要?把他吞噬殆尽。

可?江破云不怕烈火焚身, 只勾唇一笑, 得意地欣赏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说?来也怪, 这三年来,我竟只同?你讲过实话。念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江破云演了二十多年的戏,谁喜欢什?么样子,就能变成什?么样子,演来演去, 也就骗过了自己?。”

叶闯咽下一口血,用力擦去唇角的血, 膝盖撑地,咬牙爬起, 却?一次次地跌回地面。江破云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样子, 只作壁上观,“在你面前,我只用给?自己?立下一个清俊温柔的公子的人设,即便因修为尽失而堕落,却?出淤泥而不染,一身洁净只待你来采撷。反复拉扯, 分寸时乱,让你自以为在我心里的位置是特?殊的。叶闯,钓你啊,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江破云那张清俊的面孔依旧漾着笑,只不过这笑现如今变成了一把刺人的刀,裹着蜜糖,却?淬满了剧毒。叶闯愤恨地看着他,整个面部痛苦到扭曲,恨意快要?将她吞噬,一半是对他的憎恶,一半是对自己?的羞愤。

叶闯失去了重创江破云的力气,只用眼神将他刀刀凌迟,“江破云,你赢了,赢得彻底,大获全?胜。我承认,你演得太真,而我太傻,居然深信不疑。信你,护你,爱你,对你毫无保留,是我的过错,是我傻到什?么都不顾了,我认栽,可?你记住,只要?我叶闯还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会找你报仇雪恨!”

江破云不屑道:“叶闯,死?到临头还说?这种话,你难道不自觉可?笑吗?”

“可?笑?”

往日种种在不停地嘲讽着、讥刺着她,一切的欢欣,一切的笑语,见到他的雀跃,为他所牵动的神魂,从一而终的怦然心动,心疼他、珍视他、守护他,幻想?着并肩而行的未来、长相厮守的美满,信誓旦旦地说?着未来,终于?明白爱意的大彻大悟凡此种种,都如此可?笑,她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自以为是地演了一出生动的喜剧。

她直直地看着他,逐渐冷静下来,眼里不是怒火,也不是凄凉,而是一种淡淡的赤热,“是啊,我是很可?笑,我就是痴傻,就是愚蠢至极。”

短短几字,却?道出了一切。

曾经那个冷傲孤绝而不可?一世的自己?一点?点?地染上喜怒哀乐,有了以往从未体会到的情感,她开始同?寻常人家一样期待着幸福,会欢呼雀跃,会满怀期待着看着一个人,一颗冷硬的心里盛着对一个人赤诚的爱。

她曾无比庆幸与他重逢。

而现在不会了,她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笑,可?恨。

“叶闯啊叶闯,”她对自己?说?道,“你也没?想?到吧,你期待已久的重逢之日,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你的一切都被他算计着,叶闯,让你魂牵梦绕的人不是天上谪仙,而是一个妒嫉成性、满心报复的小人。他害你不够,还要?害死?你牵挂的所有,而就是这种人,你竟然不顾性命也要?救他,对他毫无保留,带他回家。”

叶闯紧握双拳,重重捶向?地面,自嘲般放声大笑,笑到最后竟成了哭。失父之痛,背叛之痛,真元碎裂之痛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与江破云的纠葛,脑中只剩下咆哮着的杀意和濒死?的绝望。

江破云斜睨着她,无关痛痒地说?道:“这场报复才刚刚开始,叶闯。”

“我会让你自己?走上绝路,自己?仇恨自己?,自己?毁灭自己?,而我就作壁上观,看着你在必死?之路上挣扎。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在你身上刻下血淋淋的一刀,以解我心头之恨。”江破云双手执刃,剑尖冲天,周身的凝云卷成滔天的剑意,直向?叶闯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