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树杈看着最多不过手腕粗细,在大雨中飘飘摇摇,仿佛随时要折断。
“小猫你别怕哦,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阮棠对着小猫喊道,不知道它是不是听到了,又对着她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阮棠找了个塑料收纳箱,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灵机一动,站在梳妆台上将窗帘杆取下来,她将收纳箱和木杆组装起来,像是拿着杆 plus 版红缨枪,匆匆忙忙披了雨衣下楼了。
她在树下踮着脚尖努力将收纳箱靠近小猫,大声鼓励:来,跳,乖,我托着呢,不会掉下来的,快。
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仰起的脸上,与她的汗水融合,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衣服里。
忽然不知道从哪儿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用力往后拉,阮棠一个踉跄,险些向后跌倒。
她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用手里的窗帘杆往后一捅。
她听到一声闷哼,转过身正要直击下路,在那之前,幸好借着一旁住户透出的光认出了冯雪。
“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大的雨站在树底下,你是嫌活得太长还是特别有自信觉得雷劈不到你?”他平时不这么说话,阮棠觉得冯雪生气的时候特别有幽默感,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了指树上,说: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树枝上,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不知道怎么下来害怕了,我就想着接它一下。
话音刚落,小猫跟替她作证似的又喵喵叫了几声。
冯雪往树下走,被阮棠拦了下来,问:你不怕雷劈?
“它现在也慌了神,肯定不可能往你这箱子里跳,反正树不高,我去接它下来,总比你在下面等着强。”
还没等阮棠作出反应,他就已经开始爬树了。
爬树间隙,他还不忘回过头提醒:你离树下远点。
阮棠关注着小猫的动向,乖乖往后退了几步,高高举着手电筒替他照明。
冯雪停在树杈旁,伸出一只手不断向小猫靠近,还不忘轻声安抚:过来,没事,我接着你呢,别怕,来……
小猫迟疑着朝冯雪挪动几步,他一把将猫搂进怀里,回头朝阮棠示意抱在怀里的小猫,而后才缓缓退下来。
距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他脚下忽然打滑,从树上摔了下来,小猫停在他身边又叫了几声。
“你没事吧?”阮棠大喊一声,赶忙跑过去扶他起来,小猫似乎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看了二人一眼迅速跳进草丛里没了踪影。
“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东西。”阮棠不满。
冯雪无奈:你还指望它跟你说谢谢,然后再给你鞠个躬?
这时候,阮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一冷,问:你来干嘛?
“我有话想跟说,看你微信拉黑我了,就想着打电话,但你没接,我问徐薇,她说她没跟你在一块,担心你出什么事儿,就过来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她抬眼,这才注意到他颧骨有一处划痕,眼角也有微微的淤青,“你打架了?”
他将脸侧向一旁,仿佛正在措辞,还没说话,阮棠继续发作道:你怎么跟贾英骏似的啊?不能好好说话?你们这圈人有什么毛病啊?”
冯雪见几缕头发贴在她脸上,雨水打得她睁不开眼睛,摇摇头说:你要不先回去吧,当心感冒,电话里说。
阮棠沉默了几秒,低头往旁边扫了一眼,问:你跟我一块儿上去帮我装一下窗帘杆行吗?
?33.学狗叫
进门的时候,阮棠“嘘”示意冯雪不要说话,两人蹑手蹑脚往她的房间走去。
coco 忽然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上厕所,看到阮棠身后的冯雪,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非常上道地光速转身溜回自己的房间。
阮棠回头望了冯雪一眼,抿了抿嘴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冯雪淡定地指了指 coco 对面那扇门,问:方便进去吗?你要不先进去整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一头扎进卧室里,没过多久拎出一件白色浴袍递给他说:这是新的,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冯雪拗不过她,只好放下窗帘杆走进洗手间。
coco 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一脸尿急地对她打手语,阮棠赶忙双手合十无声祈求她先忍一会儿。
冯雪装好窗帘杆,裹着白色的浴袍坐在她卧室的小沙发上,看着阮棠一手捧着一大堆东西,一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进来。
他站起来浴巾的领口微微散开,于是又赶忙坐下,顺便紧了紧浴袍的腰带。
“那个……我家没有姜,给你冲了个红糖水,效果应该差不多。”阮棠将马克杯塞进冯雪手里,看他仰头大口喝下,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忽然开口说:那个……刚才我室友……反正我基本没有带男的回来过,真的!
冯雪一怔,只淡淡“嗯”了一声,让她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痛快。
她拉着脸用碘伏沾湿棉棒,走到他跟前不容拒绝地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处理他脸上的伤口,又在明显的伤口上贴上了轻松熊的创口贴。
冯雪从头到脚,连眉毛丝儿都透着不自在,他说要叫车回去,起身正要离开,被坐在化妆椅上的阮棠拦住,问:你还没说今天来要跟我说什么?
“你……”他重新坐了回去,一双长腿蜷缩在浴袍下,再加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个快要融化的雪人儿,“今天去见的人是不是叫秦杰?”
阮棠身体前倾,一只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所以你是跟他打架打成这样的?
“他比我严重!”他强调。
阮棠虽然依旧是一脑门子问号,但不经意之间,她还是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欣喜在胸腔中翻涌跳跃。
“其实我是…”她还没说完是给徐薇介绍的,就被陷入回忆中的冯雪打断。
他说:我当年的事儿,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我出事以后他就回了香港,那天在新闻里我看到他之前的公司被查,我猜他可能觉得风头过了,你描述的那个中环精英,很像他,我猜可能是他回来了,所以我就去找他了。
阮棠觉得刚才洗了个热水澡,原本潮气已经被尽数驱散,但她觉得现在又去而复返,一点点熄灭她心口乱蹦的火星,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