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良和小崽连连点头。

“我娘最厉害了。”小崽嘴甜地捧场。

“氎花是什么?棉花吗?”隋良不懂。

“是,氎花就是棉花。”走在后面的太监上前一步解释,他走在一侧打听:“夫人跟扈中郎将早就有旧?”

“打过两次交道,四年前吧,我们商队从太原郡回长安的路上碰到山匪,山匪不敌,被我们捆绑了送到长安来了,报官的时候由中郎将领我们进内城。不过那时候他是左都侯,脸上还长了不少暗疮,我卖了些蜂蜜给他让他治脸疮。之后就是前年,我兄弟领着商队进长安卖马,左都侯买走了一匹叫乌骓的汗血马。”隋玉解释,她看向隋良,问:“你们在宫内行走,是不是他认出你了?”

“对,他换了身官服,我险些没认出来。”隋良点头。

“夫人还擒过山匪啊?实在是英勇。”太监恭维一句。

隋玉笑笑,说:“我还得了陛下赏的一柄青铜剑,今日虽说是跟陛下头一次见面,但我们在四年前就有交集了。今日我在宫里太紧张,忘记拉关系了,公公回宫了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陛下对我多点好印象。”

太监:……

他头一次听说要跟皇上拉关系的,真是开眼了。

到了驿站,赏赐送到,隋玉让隋良给大太监塞五百钱,再让他代为送一送。她则是进了屋舍就倒在床榻上,进宫一趟可累死她了。

赵西平坐在榻上也不想动,他看小崽像个扑棱蛾子一样忙着看赏赐的金玉,问:“太监领你跟你舅舅去哪儿转了?”

“就在那个宫殿外面走了一圈,之后就带我们去了个偏殿吃糕点,我跟我舅舅吃空了两盘,特别好吃……”说到这儿,小崽从怀里掏出个布兜,得意地说:“我还装了两块带回来给你们吃,爹,你跟我娘快尝尝。”

隋玉闻言一个翻身坐起来,她兴奋地说:“拿来我尝尝,进宫一趟,我连茶水都未沾一口。”

两个糕点是不同的味道,小崽亲手一分两半,让爹娘都能尝到两种味道。

赵西平嚼着塞进嘴里的枣泥糕,一脸木然地问:“怎么还偷偷往回拿?又不是小乞丐?太监看见了吗?”

“我问过他才拿的。”小崽不高兴,他走到隋玉腿边,满眼期待地问:“娘,好吃吗?”

“好吃。”隋玉点头,“你吃到好吃的东西还记得给我和你爹带回来尝尝,真是个好孩子,别听你爹的,我可高兴了。”

小崽斜他爹一眼,还哼一声。

赵西平:……

隋良送走太监,他快步跑回来,推开门又快速关门,摩拳擦掌地说:“快让我看看,皇上赏了什么好东西?”

“都在地上,你自己看。牌匾上的字是皇上亲手写的,这个挂起来可太有面子了,这下我们的客舍出了敦煌,我也不担心有人找麻烦了。”隋玉心喜,她跟赵西平说:“耿中丞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了?皇上以为我喜好名声。”

“他初到敦煌的那一天,你不是跟他说什么能在这个朝代留名是你的幸运?耿中丞说会向皇上禀报。”赵西平还记得这话呢。

隋玉还真忘了,毕竟她说这句话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感叹一下,不过得了封号又得了牌匾,着实是合她的心意。

“明年棉花丰收了,我给耿中丞多送两匹棉布,谢他替我美言。”

“姐,除了这些赏赐还有旁的吗?”隋良问,这些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五百金,他感觉有些少。

“免二十年的缗钱,按照去年交的缗钱算,二十年就是六十万钱,不少了。”隋玉说。

隋良觉得这还差不多。

隋玉的肚子咕噜一声,赵西平起身往外走,说:“我去看看有什么饭。”

“我跟你一起去。”隋玉往外走,她找到驿卒问他们能不能在这儿住到明年二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夫人留步,前一刻有人送来拜帖,我拿给您。”

隋玉拿到拜帖道声谢,正要回屋,又看见一个驿卒脚步匆忙地过来,说:“夫人,门外有人想拜见您?是西市锦衣阁的掌柜。”

生意找上门了,隋玉喊来张顺和小春红,让他们二人去招待,她嘱咐他们暂时别松口,先打探价钱,过两天应该还有不少人找上门。

吃过饭,隋玉脱下碍事的曲裾,让人送来两桶热水,她洗去上午出的一身汗,换上干净的衣裳躺进被窝。

赵西平带着一身寒气进门,隋玉问:“你儿子呢?怎么没听见他的声?”

“隋良带他进城玩去了。”赵西平脱鞋洗脚。

“你也要睡?”隋玉往床里侧挪了挪。

赵西平穿上鞋提水出去,不到片刻又空着手进来,他脱去外袍坐进被窝,搂着隋玉说:“瞌不瞌睡?不急着睡的话,我们说说话。”

隋玉来了精神,说:“在宫里的时候太紧张了,我现在还有些亢奋,睡不着,你说,想跟我说什么?”

“我以为你对以前的事早就释怀了,我都不知道沦为罪奴的那段经历还膈应着你,你怎么不跟我说?”赵西平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控诉她太能藏太能装相了,“你对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

隋玉否认,“别冤枉人,我什么时候不信任你了?”

“一直,你想帮营妓脱身的心思我就一直不知道,难道不是怕我阻拦你?”

隋玉沉默一瞬,狡辩说:“从敦煌带来的竹简我可没不让你看,是你自己没看。”

赵西平盯着她,目光黑沉沉的。

隋玉心虚,她往他怀里挤,他不准,硬要推开她。

“好好说话,我不吃这一套。”

隋玉暗暗白他一眼,糊弄鬼呢?

“没有想要瞒你,而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想法是突来的,我也没有万全的谋算,只是在竹简上提了一两句,你看是陛下看到了提起了我才解释具体实施的法子。”隋玉解释,“我原本就是有点心思,若是成了我如愿了,成不了也无所谓。”

赵西平没说信不信,而是说:“我记得在你还没走商的时候,你就在跟商队打听棉花的踪迹,那时候是不是就有这个打算?”

隋玉垂眼,下一瞬腰上被重重一掐,她夸张地呼痛,枕边的男人面色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