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1)

艄公笑道:“今日这风浪,其实还算小的了。六月到现在,已经翻了三船人,不瞒二位,其中一个还是我本家里的亲戚,现在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泯江江头险如海,这可不是浪得虚名。”

康泽往世子爷看了看。

艄公续道:“你们若是不急,等到中秋过后九月初,那时风平浪静,再过江去,要好得多。”

魏清辰脸色有点糟糕,很认真的想了会,才叹气道:“实不相瞒,我们堂兄弟两个已出门三月有余,家里出了变故,竟是上月才收到消息,我们赶着回去,要看一看祖上留的一点薄田,再过不了江,怕是那几亩田地,都要叫其他人给占据了,到时我兄弟两个,又何以为生呢。”

她说得情真意切,一身布衣虽说干净整洁,可也看得出是贫寒子弟,为了那几亩薄产,真是操碎了心。

艄公看看康泽,又看看魏清辰,点头道:“既如此,两位公子请上船吧。”

半大的船上只坐着五六个客人,连上他们,也没坐满一半。江水摇晃着船只,越发显得前路渺茫。

魏清辰谢过艄公,不再多言,和康泽走到船尾寻了个位置,各自盘腿坐下。

艄公撑开船桨,船艘从码头滑入江中。波澜壮阔的江面,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小船置身在风波里,起起伏伏的被浪潮推着向前。黄浊的江水带着喧嚣的浪花,也带着对岸未知的无数可能,冲着他们俩,扑面袭来。

第120章 上荛村

一百二十章上荛村

直到坐着船艘真荡进了泯江江心,魏清辰才明白船老大说言非虚。

泯江宽阔,江水湍急,水底还有暗礁,所谓风起龙绡耀沧溟,即便是熟悉水路的老舵手遇上风急浪涌,都难免会有失手。

船老大自撑了船入江,脸色便一刻比一刻凝重起来。一片黄浊的大浪猛然扑上来,江水犹如雨点般打在船板上,船上七八个乘客都死死的抓住船舷,各自抿紧了唇,有人的脸色甚至都发青了。

魏清辰从来没乘坐过这么跌宕的船舶,一时脸色也很差。康泽脸上一片泛白,终于忍不住,转头干呕了几声。

船上几个人仿佛受到感染似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是风高浪急,谁也不敢轻易松开握紧船舷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才逐渐安稳了些,船老大喘了口气,撑着船,避开一处不明显的暗礁,徐徐的滑进熟悉的水路。

再行了一程,江对岸的码头已遥遥可望,船老大不知是不是已晓得胜利在望,竟然哟嚯哟嚯的唱起歌来。

对岸码头空旷寂寥,一个候船的人都没有。船老大把船靠稳在岸,船客们都像死里逃生一般抖着腿爬上了岸,一个个抚着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魏清辰和康泽这对难兄难弟,几乎毫无形象的坐在码头石凳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算完全缓过劲来。

船老大早已司空见惯,划着船从码头荡开,不大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魏清辰展着眉眺望远处,整个码头,竟无一只船艘逗留。

虽说泯江水势险要,可一只船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魏世子挑了挑眉。

歇过这一阵,“堂兄弟”两个起身离开码头,雇了辆车,晃晃荡荡进了城。

越掌柜的兄弟叫越正宜,背靠着一个商会,做些南来北往的生意。魏清辰和康泽进到秀禾府,便到商会落脚,顺道打听些消息。

商会打开门做生意,迎着他们的门房听说是越正宜让他们来的,态度一下子亲近不少。

“要说越老板,对咱们这些人那是没话说,每回来每回给咱们带些东西。从来没有瞧不起人的。”门房引着他们往里走,一面指着一处小院落道:“这就是越老板每次回来常住下的屋子,收拾得也干净。二位爷要么也住这?”

出门在外没什么好挑剔的,康泽付了银子给了赏钱,晚些时候,和魏清辰一道去拜会了商会会长。

会长和生意人不大一样,长得文质彬彬的,说话有礼有节,听魏清辰说他们要帮越正宜采买货物回去,倒着意的看了他们两眼。

商人背靠着商会,说到底不过两相便宜,魏清辰拿着越正宜亲笔写的引荐信,商会会长也没有多为难。但说道商路,会长还是斟酌再三般,叹了口气。

因着是与康泽以“堂兄弟”的身份在外行走,魏清辰为了方便,就给自己随意取了个名号,叫“康贰”。

这时会长便道:“康兄弟要替越兄弟跑这条路,这本也无伤大雅,对我们商会来说,你们谁去跑,给足了会银,那都是一样的。只是这条路……”他说着,又是长长一叹。

魏清辰道:“这条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会长道:“这条商路从前是还不错,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接连几个人过去都出了怪事。”

又出怪事?

魏清辰微微一怔,谦恭的道:“晚辈愿闻其详。”

商会会长摇头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他们跑这条路的,回来后几乎个个人生病,但有的人能好,有的人到现在还病着。这个病听说还会过人,今日你来我们商会也看到了,比旁人家的,萧索了不少吧。大家都怕被过了病,都很少来会里了。”

魏清辰的眉头皱成个小疙瘩,半晌问道:“不知会长大人能否引荐一位跑过这条商路的人,我想问问路上的情况。”

“你这是还要去?”商会会长有些诧异。

魏清辰道:“也不敢说一定要去。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把情形问一问,即便去不成,回去也好给越大哥说道说道。”

商会会长点了下头,“也罢。越正宜有个一同跑商路的帮手,叫霍琴,也时常来会里的。今日时辰晚了,你们且歇上一歇,明日他若来时,我让他去寻你们。”

魏清辰得了准信,起身谢过,又从随身行囊里寻出一副事先备好的松花砚,送给了商会会长。

“堂兄弟”两个回到小院,说起今日所见,都是皱紧了眉头。

怪事年年有,泯州特别多!

“世子爷……”

康泽刚开口,魏清辰就瞪了他一眼,康泽嘿嘿笑一下,改口道:“二……二弟。”

魏清辰也有些别扭,可还是应了一声,道:“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康泽端正了态度,续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泯州很怪。江里闹怪事,连翻了几艘船,好不容易过来了,商路又闹怪事,跑商的都生了怪病。哪里有这么巧的?”

魏清辰也在想这事。她踱到窗户边,看了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