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她将那信笺揉成一团,忖度片刻,走到书案前,写了几行字,略展开来晾了下,就用印信将字封在一只信封里,又让人叫来一个心腹,吩咐道:“速速送去泯州安仁药所,亲手交给驸马。”顿一顿,声音更冷鸷了些,抿着唇道:“和驸马说,这件事已经攸关性命了。该怎么做,让他自己掂量清楚。”

心腹将信贴身放好,磕个头,退了出去。

穆文馨想了一会,扬声喊道:“来人”。

小丫鬟赶忙进来,听闵柔公主道:“备车。我要去齐亲王府。”

转眼魏清辰和楚明熙到泯州竣西府已好几日了,这天在御药堂的雅室里,楚明熙接过前堂的账册随手翻看,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越掌柜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寡妇,办事是很利落的,也因为她是女子,规矩上少了些讲究,楚明熙便让她站在身旁,一起看那账册。

“果然又是这般。”楚明熙青葱般的指尖在账页上点了点。

短短三五日,带来的麻黄已经销去了半车。这在药房里,是有些不寻常。可每天来抓药的也都搭配一些其它药材,是以乍一看,并不明显。

楚明熙将与麻黄有关的药方在心中过了一遍,心中涌起一阵不大好的预感。她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站在一旁伺候的是青黛,来龙去脉都知道些,这时就有些好奇的问:“有没有安排人跟着去看一看,那些人买了我们的药,都拿到哪里去了呢?”

越掌柜笑道:“咱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客人付了银子,买了货品,我们哪能跟着人家去。再说,即便能跟个一两人,他们回到自个家里,过些时候再出来,咱们难道还能一直跟着吗?”

青黛点点头,“哦”了一声。

越掌柜等了一会,又道:“其实泯州这阵子的怪事,还不止这一件。”

楚明熙将账册且搁到角几上,瞧着她道:“怎么说?”

越掌柜回道:“我家里有个兄弟,是泯江两头跑趟做生意的,每年总要到泯江对岸的秀禾府跑上一两回。可前阵子他再要过江的时候,竟给人拦住了。”

青黛听越掌柜说着顿了一下,忙给她倒了一盏茶,一面问:“这是怎么说的?难道过江都不许的吗?”

越掌柜谢过青黛姑娘,呷了一口茶,才接着道:“我兄弟说,今年江边出了怪事,六七月份一日比一日风急浪大,连着打翻好几条船,还死了不少人。往来的船客出了事,艄公也不敢随意开船。要去江那头的,好多人都给劝回来了。”

“聊着什么呢,这么有兴致?”

几个女子在雅室说着话,不妨世子爷回来了,正从门上进来。

青黛和越掌柜连忙向她行礼。魏清辰走过去,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楚明熙略倚在靠背椅上,见她进来,也只笑笑,并不问她上哪儿去的。

魏清辰走到楚明熙的身边,左右看了下,茶盘上两只杯子,楚明熙用了一只,越掌柜用了一只,暂没有剩余的了。

青黛也看到了,“呀”的叫了下,要出门给世子爷寻杯子,世子爷却取了大小姐用过的那只,擎在手里,就着半杯残茶,徐徐的喝了。

楚明熙扫她一眼,她状若未觉,倒是青黛丫头和越掌柜,心照不宣的对着笑了下。

“方才你们在聊什么?”魏清辰问:“我仿佛听见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等她消停了会,楚明熙才让越掌柜把方才那番话简约的说了一遍。

魏清辰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露出点思索的神色。

半晌,她道:“这么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明天我亲自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到得第二天,并没赶早,魏清辰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袍,只带着康泽一个,雇了个车,往泯江码头来。

此时日头不上不下,码头却不见得多繁华,只得三五个人客,在江边走来走去。

不待世子爷吩咐,康泽已熟门熟路的上前攀谈,探消息去了。可那几个人不知是真懵懂还是要怎的,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去了好一会,康泽回来,给世子爷禀报。

“好生奇怪,这泯江就跟断头路似的,说是有去无回,还人人都讳莫如深的样子。”康泽纳闷的挠头,“那位老伯说,从前这里每日有两三渡,都是大船,少则几个客,多则十来个也是有的,可自从上个月接连出了几趟事,就没什么船肯走了。他们来这儿都是家里实在有事,碰运气的,再没有船,也要回了。”

魏清辰站在岸边,往泯江眺望,只见往来风急,宽阔的江面上一条船艘的影子都没有。

她跺了跺脚,道:“走吧。”

回到御药堂的分铺,魏清辰将越掌柜从前堂请来,又细问了几句,越掌柜索性让人领了自己兄弟过来,将知道的细节都给世子爷说了说。

到得晚些时候,楚明熙也回到后院,听魏清辰说白日里江边遇到的事情。这里仿佛,处处都透着蹊跷,让人忍不住担心。

魏清辰将她小手牵着,放在唇边亲了一亲,“我带着南衙府卫的印鉴,总保无虞的。”

楚明熙道:“这阵子御药堂陆续被买走的药,还是以麻黄为主。麻黄发汗解表,宣肺平喘,是镇痛、散寒的良药。你往秀禾府,可多留意那头的药铺,我怀疑竣西府的药,是被人收到了那里。只是收这么多药用来做什么,我实在看不透。”

魏清辰道:“好。无论什么人,若是大肆囤药,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定会多加留心。”

楚明熙抬头看了她一会,主动的,倚到她肩上,手也环上来,抱住了她的腰:“不管怎样,你总要安生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得人心疼。魏清辰回抱着她,摇了一摇,笑着道:“遵命,夫人。”

再过了一日,天气有些阴沉。魏清辰挑了个早些的时辰,叫上康泽,主仆两个只穿着寻常布衣,背着个小包袱,身无长器,又往江边去。

这回运气总算好些,在码头边等了小半个时辰,有一艘半大的船摇了过来,船头站着个艄公,脚边扔着旧蓑衣,头上戴了顶斗笠。

岸边候着的人挨个儿上去,那艄公仿佛问了许多话,竟有一半的人又给退了回来。

魏清辰不动声色的看着,摸了摸下巴。

到他们要上船时,康泽自觉过去,见到艄公三十岁许,赤着半个胸脯,挺精壮的一个汉子。

艄公也将他们打量了两眼,才问客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康泽按预先准备好的那样,一一的答了。

那艄公道:“看两位公子并不是很艰难的样子,我且奉劝一句,若不是太着急的事,还是先不要渡江罢。”

康泽问:“这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