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黄鸣彦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会被阮玫打骂的心理准备,挨几巴掌也是预计中的事,甚至说,这样才是他设想中的事情发展方向。他们从大学走到社会,经历了那么多,他相信只要阮玫愿意听他道歉,他就一定可以慢慢地追回她。

他太了解阮玫,她的心太软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面前这男人的表情并不凶狠,可黄鸣彦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给他一拳头,全力把他打趴在地。

和面对阮玫时的心态不同,黄鸣彦此时已经咬实了后槽牙,手指微蜷着准备随时能握成拳,当看到陈山野举起右手,他甚至萌生了想抬手挡住脸的念头。

陈山野没有出拳,而是伸出食指,指着这位前男友身后方停靠在路旁、塞满了大半条街道的黑色小车,问:“那辆车,是你的吗?”

阮玫不明所以,顺着陈山野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辆旧车型的日产轿车。

黄鸣彦咽了口口水,点头承认。

“前几个礼拜有一个下雨天,你就在这里出现过了是吗?”陈山野的声音低沉微哑,仿佛酝酿着台风暴雨,“还有几次,我也在这附近看到你的车。”

阮玫猛地抬起头,看着陈山野绷紧的硬朗下颌,问:“下雨天?”

陈山野直视着黄鸣彦,目光深沉:“对,就是我在这里等你的那一晚。”

是那辆亮大灯、按着喇叭朝他们冲过来的车子?!

“……黄鸣彦,你一直在跟踪我?”突然一股寒意漫上阮玫的脊椎和后颈,她往旁躲了一步,下意识隐进陈山野的影子里。

黄鸣彦没有料到过陈山野会留意过他的车,急着想跟阮玫解释:“不是跟踪,玫玫,我之前只是……不敢打扰你。”

陈山野右跨一步挡住黄鸣彦的去向,其实他连腰背都没有绷直,如一把还未拉紧的弯弓,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强硬气势:“既然不想打扰就做得干脆一点,有本事就把钱还了,之后离她远远的,能懂吗?”

光气场上输人一截,黄鸣彦只能恶言嘲讽道:“你是谁?区区一个代驾,这里有你说话的地?”

胸腔里的鞭炮噼里啪啦被点燃,血液全湧上大脑,阮玫气得眼眶发红:“黄鸣彦!你别再恶心我了好吗?!他是我的……”

陈山野打断阮玫的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警察知道你在这。”

他一只手拿出手机按着什么,另一手往后,拉住了炸毛小猫的手腕,顺势往下,五根手指插进阮玫的,将她的温软拢进了自己的掌心中,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陈山野勾起嘴笑,眉梢眼角都是放松的。

嗯,这样才够近。

前两个数字已经输入,左手拇指堪堪在「0」上停住,夏夜的风温热灼人,但他的声音里压着一丝凛寒:“或者我现在就报个警,说有个诈骗犯跟踪我女朋友,你觉得呢?”

Night.39

“除了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啊?”

阮玫举起那双微糙的手掌在灯火下来回反转,仔细地照着,看细沙清理干净了没有,看还有没有哪里有微小不可见的伤口。

房东配的布艺沙发太软太低,坐在上方就像陷入酥皮泡芙中融化的卡仕达奶油里,淌出的甜蜜皱褶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下午拆箱出来的灯管静置在矮几上,吸顶灯亮着白光。

一个人时显得淡薄的影子,叠加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后显得浓黑了些,不再那么寡淡孤寂。

陈山野翻过手掌把阮玫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如厚实的黑土盖住皑皑白雪,他脸上笑意渐浓:“有个外卖小哥骑车看手机,车子冲着我来,我避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落地的时候好像撞到肩膀了,你要帮我看看吗?”

“有没有伤到骨头啊?”阮玫两颊微微发烫,趁机把手抽出,可手背手心似乎都已经覆上了陈山野的温度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跪到沙发上,指尖轻勾住陈山野的衣服下摆,掀起一小角,露出一点深色腹肌,很快松开:“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陈山野很快脱下反光背心和 T 恤,背过身子。

宽厚的右肩上没有伤口,就是红肿了一小片,因为男人肤色的关系倒也不是特别明显。

“没有流血,你等等,我去拿药油给你揉揉。”

“好。”

出租屋的客厅没有装空调,风扇伫立在地上左右机械式地摇头,刚搬进来的时候扇叶和铁框上都布满了厚尘,陈山野大扫除时就将扇叶拆出来洗得干干净净。

可室内太闷热,吹出来的风裹挟着黏稠热气和浓郁药油味,挤满了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

阮玫用手掌的温度把舒筋活络的琥珀色药油焐热搓烫,再一点点地揉按进小麦色的肌肤里,直至渗透进血骨之中。

“你还欠着多少钱?”陈山野突然开口问。

“那二十万借款吗?分了二十四期,还有差不多半年就能还清了。”

“他之前干了什么事?欠了那么多钱。”想着刚才黄鸣彦离开前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陈山野的心脏默默地沉下了几分。

阮玫直起腰,小臂稍微用了些力,想让药油浸得更深:“黄赌毒的‘赌’呗,先是投资失利,后来借了一大笔钱去澳门想翻身,翻不过来就跑了。你呢?你赌吗?打麻将、斗地主之类的?”

看那被头盔压得有些扁平的后脑勺拼命摇着,阮玫浅笑出声:“陈山野,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卡?他可不想收……

陈山野轻咳了一声:“所以他偷了你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

阮玫的掌心于红肿的地方时轻时重地一压一揉,回答:“其实也不算是偷,那时候我们算是同居,彼此的证件如果不带出门,就统一收在一个抽屉里,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那就是偷了。”陈山野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阮玫呵笑了一声,继续回忆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嗯,他失踪的时候我还报警了,怕高利贷会不会把他绑了石头沉到珠江底,哎,真是圣母瞎操心……后来催收的流氓们每隔一两天就来捣乱一次,报警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总可以换着法子来磨耗你的全部时间和精力。

“房东整天催促我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因为那些人泼的秽物直接影响到隔壁邻居和公寓了,邻居怨言很大,给物业施加压力让我快点搬走,不过就算他们不赶我走,我也没钱继续租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