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阮玫大学时已经开始做电商了，那时候卖的是少女内衣，她好会做生意的，买 bra 送底裤，款式好看，质量也很不错，女生宿舍有好多人都在她那买过，我那些年也陆续买了几套。”

Fay 太激动了，勺子在半空颠簸了一下，有咖喱汁滴在棕木桌面上，她抽了张纸巾把酱汁抹去，继续好奇地打探旧同学的现状：“真没想到你现在还有卖‘小玩具’……你和黄鸣彦结婚多久了？有小孩了吗？现在常住广州是吗？房子买在哪里呀？”

徐子玲心里大喊一声“坏了”，正想出声转移话题，已经听阮玫淡淡地开口，“没有，我和他挺久之前就分手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些。

Fay 赶紧停了这个话题：“不好意思啊，我刚见到老同学太激动了，乱问问题，你别往心上去。”

徐子玲敲了敲杯子，提议道：“诶诶，我们今晚的主题可是别的，就不聊这种晦气事了。”

阮玫挂上职业微笑，开始和两人讲起线上代理的事。

饭后，徐子玲抢先买单，阮玫佯怒：“不是说好了今晚必须我请客吗，怎么你又抢着买单啊？”

“今晚让你想起那些破事，这顿必须我来。”徐子玲收回被扫完码的手机，继续解释，“真没想到会遇上你大学同学，我和 Fay 不算熟，她是 Joanna 的朋友。”

“没事啊，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就是长跑七年的恋情最终分手而已么？”阮玫勾上徐子玲的小臂往店外走，另外两人站在商场围栏旁等着她们。

“你那可不算是分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扑街仔……”徐子玲皱眉嘟囔着，手肘被阮玫晃了一下，她才住口。

“我回去就把货物的相片、文案、代理价格，还有流程都一起发给你们。”阮玫对着两人说。

今晚几人谈得很顺利，了解了流程之后 Joanna 就拍板定了下来，她们有正职，就想开个小号在朋友圈里卖些东西，不用压货不用什么成本，阮玫那有已经成型的流程，她们赚点零花钱就行了。

“行，不着急，我现在比较期待今晚你推荐的那一款小玩具……”Joanna 低声笑道。

“我明天下午就找人给你送，你再忍一晚哟。”阮玫也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老同学，合作愉快。”Fay 朝阮玫伸出手。

“合作愉快呀。”阮玫笑着递手握住。

几人在停车场道别分开，车子开上马路时阮玫发现，雨停了。

本应挂在夜幕里的星月被厚重云朵遮住，就像阮玫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如今不见踪影。

白色小车在红灯前停下。

阮玫拨了雨刮器刮走黏在玻璃上的雾气，车外湿热，每走一段路就会起雾。

看不清面孔的行人匆匆忙忙来来回回，把斑马线上的水洼踩得破碎，溅起一朵一朵染了灰尘的污秽水花。

她又一次按亮了手机。

手机有不少未读红点，但之前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那人却安安静静。

阮玫鼓起腮帮闷闷不乐，又拉不下脸主动发出信息。

半个月前那天，阮玫一边吃着额外加了一根烤火山肠的“豪华”便当，一边悻悻把陈山野取消了拉黑状态。

好歹睡过两次了，她想着怎么都该沟通个几句，问清楚陈山野是不是真的有家室，是的话大家就到此为止，不要再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说不准是他家哪位亲戚的儿子呢？说不准是他小侄子呢？

阮玫咬了口烤肠自我安慰。

可当她再点进陈山野的朋友圈，却只剩下一条灰色长线。

被屏蔽了？还是说被拉黑？

嘴里的烤肠瞬间没了滋味，阮玫摔下筷子，往输入框里打字。

指尖有些微颤，在键盘上总按错拼音，输入法关联出来的词语一直都不对，她不停删了重打，气得她心脏那一处有刀片来回刮过。

发不出去的消息让阮玫接下来几天都不在状态，发错货、打错单、报错价，出去送货还追尾了一次，私了赔了点钱，本就伤痕累累的车头又添了一道痕迹。

阮玫没再删陈山野的微信和电话，可搁在那里，也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Night.14

憨木头！臭石头！

阮玫边骂边往店铺走，内街一入夜便安静了下来，扑腾着薄翼的飞虫撞进微弱昏黄里，围在灯泡旁的湿气里乱窜着想挣逃，却永远抵挡不住光明的诱惑。

阮玫一直低头盯着陈山野的手机号码，鞋子溅了污水也没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游移了好一会，终于在走到铁门前时按下。

可话筒里传来已关机的播报。

“啊？居然还关机？陈山野你这个混蛋！”

阮玫气得直跺脚，把屏幕上的「挂断」按钮按得啪啪响。

她突然听到身后有鞋底踩进水洼的啪呲声，一愣，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背后就幽幽地传来一句，“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阮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转身，看见黑裤白衬衫的陈山野慢慢走到她面前。

这两个礼拜憋在心里的不舒坦，今天傍晚的堵车和暴雨，追尾和剐蹭，雨中的偶遇和雨伞来回推攘，被淋湿的头发上沾着的纸屑，晚餐时被提及的过去，让阮玫把陡然冒起的火气全撒在陈山野身上。

“你干嘛”阮玫甩了一巴掌到他结实微鼓的胸前，“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干嘛突然出现啦？！吓死人了！”

陈山野像个任由她发泄的沙包站着不动，只是她的巴掌跟挠痒痒似的，把他这两个礼拜的委屈劲儿挠得风吹云散。

啪

“不是说不用我负责吗？还来找我干嘛？”阮玫怒瞪着陈山野，手掌心被衬衫磨得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