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窦撇开眼,不自然道:“我也还没吃饭。”

他没意识到这话想陪同的意味太浓了,雪郁一脸纯样地愣了愣,试探问:“那要不要一起?这个点人应该不多,去了不用排太长时间队。”

这个时候人当然不多。

路窦缓和的脸色突然又绷了起来,目光冰冷刺骨,几乎有点瘆人地,低声道:“先关好你阳台的门。”

雪郁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听他的话,关好了阳台的门,也锁上了宿舍的门,装好钥匙后才跟路窦一起往食堂走。

暴雨摧折着伞面,雪郁拢紧身上衣服,心想幸亏有路窦带路,不然他都不知道食堂在哪里,毕竟在住宿前他都是回租房吃的。

到了食堂,雪郁发现几乎没什么人在,他也就迟了半个多小时,人会这么少吗?

他轻皱起眉,看见几个用餐的学生捧着手机,神色惶惑匆忙,似是刷到什么怪事,食堂里每一个学生都在低头刷手机,没一个人说话,雪郁隐隐感觉不对劲,但没细想,他太饿了。

路窦把有些湿的头发往后抓了一下,瞥了眼旁边半点没淋到的小土包,眉梢压下来,开始赶人:“还跟着我干什么,我去那个窗口买饮料了。”

或许被雨淋了下,他终于反应过来,跟着一个曾经追过自己、又马上要去追其他人的人一起走,到底有多不合适。

简直蠢到该去看看脑科。

“饮料?”雪郁眼睫轻颤,像是很担心他一般,声音细细地问:“你光喝饮料,不吃别的了吗?”

又来了,好像已经跟他在一起了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路窦顶顶后牙,很快想到雪郁白天说要追方识许的言论,微妙的异样转为不明不白的烦闷,他一字一顿道:“先买饮料,再买其他的。我每天饭量很大,如果只喝饮料,长不成现在的样子。”

他边说,边看着雪郁和的胳膊腿,一个白白软软,一个肌肉坚硬,让普通的几句话,生生变成意有所指的内涵,雪郁怔怔抿唇,听懂他在说自己太小只。

路窦收回眼,还没把视线放到卖饮料的窗口,他的衣袖被雪郁抓住。

“我能跟着你吗?”雪郁抬着下巴,白芍一样的手抓着饭卡,面对陌生的东西,有些苦恼:“这个,我不太会用。”

在他们坟包村,用锅台灶一炒一大盘菜,大家拿碗来盛就好了,不像这里,还要用卡刷。

路窦眼皮猛烈抽了一下,雪郁极轻的手在他手臂上很有存在分量,他迟了几秒,死死皱紧眉头,说给自己听般,含混说:“怂猫,饭都不会打。”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表达拒绝。

再有就是,他看着雪郁怂兮兮抓着他衣袖寻求庇护和帮助的样子,竟然诡异地不忍心拍开。

路窦很确定他和别的男生相处方式不是这样,他和别的男生可以勾肩搭背流着汗打球,但和雪郁不可以,同样,雪郁可以拉着他衣袖软绵绵求他,要换其他男生,他甚至感觉很恶心。

可能在性取向上先入为主,他潜意识里认为,雪郁做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

“你要吃什么,把卡放在那个机器上就行,”路窦给他演示了一遍,最后嫌麻烦似的,说:“算了,你跟着我。”

十分钟后,雪郁端着饭找了个座位坐下,路窦本来想离他远点,省得给他自己还能追的错觉,但被雪郁手一拉,他就坐到了对面。

……操,最后一次。

路窦脸黑着扯开易拉罐,灌了几口,甫一放下,对面的小土包就犹犹豫豫看过来,很小声问他:“路窦,我可不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

路窦眼皮动了动:“干嘛?”

雪郁脸颊染上青涩花苞般的粉,眼里满载着一汪水,软乎乎地说:“因为我还是很想追你。”

在白天,雪郁确实动了先追方识许的念头,因为路窦太容易炸了,换个目标或许省心些,但一回到教室,他就想起来,方识许还在外省参加全国物理联赛。

所以,还是得先追路窦。

空气安静了几秒。

路窦捏紧手里的筷子,前所未有地产生了被溜的屈辱感,可另一种奇怪的情绪又被安抚了下,他烦乱道:“你把我当什么?说追就追,说不追就不追,我看起来是不是脾气好得不行?”

他满脸从上到下写着不好惹,锋锐深邃的脸给人不符年龄的压迫,雪郁低下头,软声说实话:“不是。”

相反,路窦是他穿进来以后,见过脾气最不好的一个。

路窦:“……”

他隐忍地眯了下眼:“既然心里这么清楚,怎么还敢来耍我?你追人就是给人找气受的?白天变心,晚上反悔,真要被你追到,你转头看上别人了,我是不是还得窝囊地自认倒霉?”

普通人正常情况下被人这么玩弄,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说不可以、也不可能,第二件要做的,是告诉对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总之,没人会像路窦一样,骂不像骂的,说被追到手后的可能性。

多说多错,路窦反应过来,低低操了声,又抬起眼皮看雪郁。

只见雪郁嘴巴红红,不吭声,脑袋垂得很低。

还委屈上了。

路窦不想理,拿起易拉罐喝了几口,喝完就骂了句什么,他拿起手机,三下五除二打开二维码,一把推到雪郁面前:“我平时不理人也不聊天,你要想加个摆设,随便你。”

明白对方是退了一步,雪郁黯淡的眸光亮起来,很雀跃,又不敢表现太明显,把自己手机解了屏:“好。”

【演得我都信你是小白花了。】

脑袋里的系统声音平淡:【我还以为他要吃一吃你的嘴巴、弄一弄你的小屁.股,撞出水才肯给联系方式,没想到你装一下可怜就给了。】

雪郁听得大脑发昏,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他羞恼地舔了口嘴唇肉:“……有病啊。”

他觉得系统真是越来越离谱。

雪郁自动忽视系统,浑身发热地滑动手机想找软件加人,只还没找到软件,屏幕上方忽地跳出几条消息,看到联系人的名字,雪郁血液骤然凉了下来。

徐警官。